“迟或者早也不是我的。”
祝却瑢手托着腮,面向车窗外,毫不犹疑地反驳。
“你要是不想要了,爱赠予谁赠予谁,找个机构捐了我都不拦着。”
她强硬的态度引得殷却然皱眉。
可她面对这个和家里关系一直很僵的妹妹无可奈何,顿了顿,又道:“小瑢,你和我不一样,你和母亲们……”
“我和她们一点感情都没有。”祝却瑢打断她:“她们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她们。如今她们不在了,覥着脸要她们的遗产,我自己都觉得亏得慌。”
殷却然捏捏眉心,将自己的话续完:“你和我不一样,你不在乎,也是她们的孩子。”
血缘关系摆在那儿,推脱不掉。
“怎么?”祝却瑢转过头来,面露嘲讽:“你不是她们捧在手里长大的孩子?”
她显然误解了殷却然的意思。
殷却然和她说不通,干脆将早就准备好的亲子报告单递给她。
“我愿意一直是她们的孩子,也愿意一直是你的姐姐。”
但她不能一直霸占着继承人的位置。
祝却瑢将那份报告抽走,瞥了几眼又丢给她。
“这与你把股份给我有什么关系?”
她动作莽撞,锋利的纸张在殷却然指腹留下两道血口子。
只是两个人都没注意。
报告重新回到殷却然手中后,还多了两个带血指印。
殷却然无意识地磨磨手指,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的风浪却是翻了天。
她妹妹知道。
可当年母亲们从没对她提过这事,还是她在她们身故后,做了检测才得到结果。
祝却瑢怎么会知道?
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小的时候,具体几岁记不清楚了。”祝却瑢如实告诉她:“母亲们说私房话,被我不小心听见的。她们原本打算一直瞒着我们。”
“她们……的确一直瞒着我。”殷却然补充。
祝却瑢耸耸肩,对这个事没什么大的反应。
“既然你都清楚,为什么还不愿接受……”
话说一半,祝却瑢再次打断她。
“她们也知道,不还是将家里的产业都交给你么?”
“怎么,她们活着的时候,你是事事顺着她们心意的孝顺女儿,她们过世了,这份重责就转嫁给我了?凭什么?”
巨大财富的背后还有寻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
败家一词,祝却瑢一辈子都不想领会。
她不是经商的材料,也没有领导人的手段和魄力。
只是她和殷却然从没好好交心过,这次也不例外,许多话,到嘴里一咂就变了味道。
“殷却然,你现在想撇清关系,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殷家的掌权人,整个殷氏的未来系在你一人身上,光环荣耀加身快三十年,现在用得到你的时候,你不承认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殷却然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
“协议你签了也暂时不公开,钱是你的,责任照样我来背。”
软的不行,她只能对妹妹恢复公事公办的语气。
“原本这些话想等你毕业再说,但提前让你知道也没什么。”
“从你出生以来,该给你的机会和寻常人完全享受不到的资源都不少。”
“母亲们过世后,我也没放松对你的约束和管教。”
“亲情缘厚缘薄都是另一码事。作为姐姐该做的,我一样没少过。”
“你有再大的怨气,该你承担的东西你躲不掉。”
祝却瑢被她这模样气笑:“这话你等入了土跟妈妈们说去,反正我不签!你还能逼着我画押不成?!”
“祝却瑢!”
“干嘛?!”
殷却然捏了捏中央扶手,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亲情刀在身上豁开一道又一道血口子,四肢却麻木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晕眩感上来,殷却然哆哆嗦嗦地盖住自己的眉目:“不把我气死你就不痛快是么?”
她的未来注定是一条风雪路,而她的妹妹,半点不能理解她,非要雪上加霜。
“那你气死了再来找我,兴许我一痛快,就签了,成不成?”
殷却然已经不想再与她纠缠,按亮车内的屏幕给方以蓝打电话。
“方秘书,加一条补充协议。”
祝却瑢:“……”
挂了电话,殷却然睇她一眼:“记得说到做到。”
祝却瑢:“……神经病!”
姐妹俩吵到这个地步,今天谁的火气都暂时灭不下来。
祝却瑢饭局没心思去,在家里看到殷却然更觉烦躁,所以给老太太打电话求收留。
殷却然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近日来身心俱疲,对祝却瑢没多少哄孩子的耐心。
相比之下,庄未绸简直是聪慧机敏,善解人意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