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因为什么,庄未绸已然不愿计较,她只是想尽力留住自己唯一的亲人而已。
如果还有生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她不会放弃。
有限的假期,在祖孙二人的口水战中飞逝,准备返校前,庄未绸又陪老人去医院做了一次治疗。
趁着老太太去卫生间的间隙,庄未绸向大夫详细咨询了手术相关事宜。
老太太近来的治疗效果不佳,没有控制住病情,大夫的建议还是尽快安排手术,最好同时安排基因检测,以备术后进行药物控制。
庄未绸将大夫说的一一记下来,心中却为治疗的费用发愁。
老太太不松口,她一个穷学生,即便是休学,全职工作,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钱。
还是得想办法和老太太周旋。
思虑间撞到了人,庄未绸心中记挂着老人,也没看清便本能地低下头道歉。
“是你?”女孩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庄未绸抬眸,这才认清,她撞到的原来是上次在医院那个胡搅蛮缠的神经病。
“借过。”
“干嘛这么冷漠啊。”女孩见庄未绸绕开,赶忙跟上前:“那个……”
庄未绸连多余的眼色都不想分给她,自顾自地朝前走。
“你今天还是陪家人看病?”女孩仍在一旁聒噪。
庄未绸耐心告罄,锁着眉没好气地问:“你很闲?”
女孩一噎,却没被庄未绸的冷言冷语吓退,顺着庄未绸的话道:“确实挺闲的,我今天过来复查。”
她说完,还朝庄未绸甩了甩手臂:“你看,恢复得挺快吧?”
“恭喜你。”庄未绸干巴巴地道:“我还有事。”
“那个……”女孩依旧挡着她,酝酿两秒道:“上次是我不对,误会了你,我跟你道歉。”
人家好声好气,庄未绸自然也不能过于强硬,缓和道:“没关系。”
说话间,老太太自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出来,看到庄未绸和女孩,问:“绸绸,这是你同学?”
未等庄未绸回答,女孩倒热情地搀扶住老人:“婆婆您好,我叫祝却瑢,是庄未绸的……呃……朋友。”
老太太倒是没察觉到异样,对着小辈乐呵呵地道:“你好你好。”
女孩自来熟,一转眼的工夫便搀着老太太朝病房走。庄未绸始料未及,愣了会儿才跟上。
一面之缘的人,和老太太相处倒是很愉快,三言两语,竟能将老人逗得开怀。
庄未绸看着老太太面上铺开的笑容,心情也跟着好转一些。
这一场病,让祖孙二人都很憋闷,偏偏两人的观念不同,时不时还要吵几句,让本就灰暗的心境变得更加压抑。
能有个人出来帮她们缓解一下气氛也是好的。
祝却瑢看着吊儿郎当的,实际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绝,心思也敏锐,余光瞥见庄未绸略有转变的态度,便已猜出一二分,凑近老太太道:“您孙女是不是犯臭脾气,惹您不高兴了?”
她声音不算小,没打算避着谁,老太太和庄未绸都能听清楚。
庄未绸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正要开口,却听老太太先“哼”了一声。
“您同我说说,我跟您一块儿训她!”祝却瑢丝毫不见外,扶着老太太在床上坐好,转而又去支开庄未绸:“婆婆一会儿用药,你还不快去催催?”
庄未绸此生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双目都瞪圆了。
老太太难得碰上个和她站在一边的,竟将之前紧握在自己手里不放的收费单据递给庄未绸。
“一会儿有护士给我扎针,你不用在这守着,去,帮我拿个药。”
前后判若两人,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床旁是按铃,您要是不舒服就叫护士,别忍着。”庄未绸细心交代。
“知道了知道了,年纪轻轻的比我还啰嗦!”老太太又开始不耐烦。
“放心,有我看着呢!”祝却瑢指指自己,信誓旦旦。
庄未绸无奈,只得先出病房,她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确定两个人只是闲谈,这才离开。
老太太给她的单据都是平日里要吃的药,和癌症关联不大,想来,还是不愿意庄未绸过多掺和。
庄未绸心中惦记着老人,取了药便第一时间往病房赶,却在病房门口遇到熟人。
“又见面了?”方以蓝面上也还挂着几分无奈,“抱歉,二小姐给你添麻烦了。”
今天倒不麻烦,老太太平日里孤僻,难得有人陪她聊聊天也不错。
病房里时不时还传来老人的笑声,庄未绸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回了方以蓝一个微笑。
跟着老板时间久了,方以蓝对庄未绸自然不陌生,庄未绸一个学生,年纪轻资历浅,遇到挫折多多少少会显在脸上,很容易被人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