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问句,和明显轻佻的眼神果然激到了迟绛。
太明显的撩拨,似乎在刻意诱她上钩,又摆明了一副不负责任的态度。
情感冲破理智,她微微欠身,一个很轻的吻贴在闻笙唇上。
“唔。”闻笙终于等到这只被激怒的小兽。
感受到迟绛唇瓣的温热,她微闭双目,啄了啄迟绛的下唇瓣。
微痒,酥麻。
迟绛情不自禁闭紧双眼,顾不上滑落的耳机线,只感受得到心脏的剧烈跳动。
这样的亲吻,在闻笙的想象里已经发生过许多遍,在迟绛的想象中却还是第一次。
所以迟绛实在显得有些生涩。
嘴唇轻贴在一起,又讷讷地不知如何进行下一步。
但她感知得到,始终有股力量牵引着她,诱着她往更深处探索。
双方在缄默中较量。
亲吻中,迟绛记起第一次拥抱记起天台的星,记起那束狗尾草……
她在甜蜜的记忆里温柔舔吮。
吻到情动时候,记忆却不安分地捣乱,迟绛又记起冷战,记起坐两小时公交车去找闻笙却不敢打招呼的自卑,记起她一次次淡漠着把自己推远……
于是在酸涩的回忆里纠缠着进攻。
迟绛吻得愈发猛烈,而闻笙默默纵容,双手反手撑在床上,任由她欺上来。
直到一个惊雷响起,亲吻戛然而止。
回到安全距离的两个人,脸颊纷纷泛着一层潮红,额间渗出细密的汗。
迟绛微微喘着粗气,头脑反应不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闻笙……”她开口,企图讲些什么。
“迟绛我记得你说,你一直期待在考后淋一场暴雨,把坏情绪都发泄到雨里。”
闻笙顿了顿,抬起下巴指指窗外:
“所以,要淋雨吗?”
*
顶着倾盆暴雨,两人到小卖店买了两瓶啤酒。
“你确定还要喝吗?”迟绛拦住她,“如果不开心,可以和我讲,喝酒是没有用的。”
闻笙笑了笑,到前台扫.码结账,扭头递给迟绛一瓶:“买酒喝,是为了有勇气对你讲些实话。”
吻都吻了,无异于把自己架在弦上。今天无论如何,也该把这亲吻解释清楚。
她带着迟绛绕到楼房后面的小花园,示意迟绛坐下来。
没有过多铺垫,启开瓶盖后,闻笙看着瓶中的白色泡沫,柔声笑了笑:“回程路上,到送我上楼梯时,你是不是不开心,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迟绛不肯承认。
闻笙显然不信。撩开被雨打湿的头发,自顾自不紧不慢道:“其实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而且很早就知道。真要深究起来,其实要怪我。”
雨声太大,她们为了不大声喊话,脑袋挨得很近,几乎贴着耳朵交谈。
“怪你什么?”
“太自私啊。”闻笙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道:“是我太纠结,有些事,我早就猜到,但始终装不知道。”
迟绛每一次的试探,她都明明白白接收到了。
在学校里,她不敢开口承认自己的喜欢,又狠不下心彻彻底底地拒绝,所以总是转移话题回避现实,一拖再拖。
闻笙想到这里,苦笑了下,心疼地摸摸迟绛发梢:“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只是可惜,害你这么辛苦地喜欢这样一个我。
“我……”迟绛没想到她会聊得这么直接。但既然闻笙问到这里,她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应该是的。”
得到她的肯定,闻笙吞咽了下口水,才鼓励着自己艰难开口:“我原本想着,只要高考结束,拿到自主生活的权利,就向你坦白一切,坦坦荡荡告诉你,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那现在,高考结束了呀。”迟绛有点迷茫地看着闻笙:“所以,你是担心阿姨知道吗?”
“如果是担心她知道,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喝酒了。”闻笙轻握着酒瓶。
冰镇啤酒的冷气透过手心渗到心里:
“是我自己的原因。”
从她自我意识觉醒,渴望彻底摆脱原生家庭桎梏的那天起,就想尽办法让自己早日独立。
三年来,闻笙压榨了自己的所有时间,在学习之余琢磨金融知识。
当初救助小猫时找爸爸要钱时,她第一次对金钱的重要有了感性的认识。
她可以物欲很低,过朴素节俭的生活,但金钱带来的远不止这些,还有对生活的保障。
因为几千元钱被妈妈痛骂的那晚,她坐在窗边静静地想:
倘若有天是妈妈病重做手术,该怎么办?
倘若有天她要和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房屋怎么办?
倘若要出国念书,费用又该怎么办?
一连串的现实拷问过早地逼近闻笙,对赚钱的渴望,也是从那时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