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许愿,闵瑟的脸色变得更加复杂。这段时间闵瑟时常想起那位杳无音讯的大女儿,二十多岁的年纪里,她比同龄人优秀太多了,可偏偏栽在婚姻一事上,经历了妻离子散、婚姻变故之后,那位闵瑟曾经的掌上明珠选择和家人断绝联系,这事也就成了她心里深深的隐痛。
这些年闵瑟总是自欺欺人地对外人说,大女儿叛逆不懂事,被外面的狐狸精勾引得迷了心窍,自暴自弃远走他乡。她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选择性地忽略了当初她是如何干预年轻两口子的婚姻,逼迫许愿做这做那,还拿孙女胁迫媳妇,一会要求她换工作,一会让她辞职在家带孩子生二胎,搅得两口子鸡犬不宁。
许清拿这些提醒闵女士,不要来干涉她的生活,否则她也会走上愿姐的老路,留他们老两口在盛源城大眼瞪小眼,想作也没地方作。
看闵瑟欲言又止、犹疑不定的样子,许清凉凉地说:“我最近一个月都不打算回去,工作上有些事情要做,你们该干嘛干嘛,别整天折腾我,符家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你还想再坑我一次吗?”
“不是……”闵瑟咽了下口水,老而松弛的皮搭在纤细的脖子上,像随时能脱落一样,提醒着许清她岁数大了,已经无力再管教子女了。
“许清,我没有别的意思……”闵瑟垂下眼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清挑眉看她,她一只手撑着门,半点空隙不留给闵女士,没有耐心听她多说,更没有让她进屋的打算。
“好吧,”闵瑟识相地叹气,“我就是来看看你,这些天不接电话,也不知道你怎么样。”
许清冷笑:“怎么会,我每天去上班,单位里有你的老熟人,时刻监督着我,我怎么样,你一问就知道。”
闵瑟无言片刻,要死不死地捡起这话茬说:“你也是,在单位里没大没小,半点不尊重老领导,我本来还打算好好跟你说说这事……”
许清一脸头疼:“不必,您赏我的巴掌还疼着呢,我可经不起你的唠嗑。”
女人再次叹了口气,默了半响,将手里提的塑料袋递出去,“这是姥爷家里种的菜,你拿去吃吧。”
许清接过袋子,合上门,“慢走不送。”
确定许清已经将人打发走了,符霜这才换了衣服出来,一脸奇怪地说:“你家里种地的吗?”
许清:“搞不好是,要是我下一份工作没着落,就得回去种地喽。”
符霜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种地就种地,至少不用看老板脸色。”
许清严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如果她沦落到回乡下种地,这个见钱眼开的小朋友恐怕第一时间卷包袱跑人。
此时许清并不知道,符霜在攒钱做一件事情。
符霜母亲病逝的时候,律师公布了一份遗嘱,要求作为女儿的符霜必须按照她的要求嫁人,婚姻状态栏变更为“已婚”之后才能领取到属于她的那份遗产。
符霜恨透了这份糟糕的遗嘱,她咨询过好几个律师,得到的建议大多如:“您可以找个合伙人假结婚。”
符霜犟得好几个律师都拉不回来,偏说:“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样的话,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除非有证据证明这份遗嘱是伪造的。”
符霜宁愿怀疑自己并非母亲亲生,也不会去怀疑遗嘱的真实性,因为她实在太了解那位Omega女士了。
一筹莫展之际,远在欧洲的舅舅打来电话,告诉她母亲生前还有一份附加遗嘱。
“如果能有稳定的收入证明,便可以认定你事实上独立,在此条件下同样可以获得遗产,只需要交一部分遗产税。”
符霜的舅舅已经年过六十,在国外待了半辈子,腿脚心脏都不好,无法坐飞机回国看望逝世的妹妹,只能在电话里跟外甥女殷勤叮嘱,“如果实在无法满足,你来欧洲找我,一辈子不嫁人也没关系,我有地方给你住,最起码吃穿不愁。”
符霜也想过去欧洲投奔舅舅,但到那种境地只能说明她在国内实在混不下去。
她天生犟种,就想通过努力弄到收入证明,光明正大地继承本该属于她的财产。
周六因为下大雨,公司举办的活动临时取消,符霜正好不用去加班了。
下午学生佳妍的妈妈打电话说佳妍生病,钢琴课被迫取消。
符霜于是名正言顺地陪着许清宅家,她看着许清在厨房里忙碌半天,没多久烤箱里飘出了诱人的香甜,那是一整块新鲜刚出炉的戚风蛋糕!
许清将蛋糕切成圆,均匀地抹上新鲜打发的淡奶油,夹层里涂上蓝莓酱、椰果、西米露,再摆上奥利奥,巧克力饼干棒,像变魔术一样地做出了一个精美的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