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昇脸上带着恶劣的笑:“相父喜欢吃白果,芙芷妹妹与朕一起捡点吧。”
芙芷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谁会大晚上带貌美女子来捡腐烂发臭的银杏果啊。
芙芷不敢往树下走,怕被臭气熏天的烂银杏果砸中,她用帕子捂住口鼻,闷声道:“圣上有话就直说吧。”
容昇嘴角带着笑意,可是眼神却很凌厉,像是刀子似的,“朕知道相父没有妹妹,你是哪冒出来的?嗯?”
芙芷诚实回道:“民女与首辅的确没有血缘关系。”
容昇依靠在银杏树下,双手环在胸前,一副审问的态度,“在清平乐坊认识的?”
芙芷一愣,清平乐坊这四个字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没想到会从当今圣上的嘴里听到,既然圣上都知道清平乐坊了,那肯定也知道柳哥哥以前那些事,于是她没有隐瞒地点了头。
容昇踩在那堆枯枝败叶上,朝着芙芷走过去,边走边问:“柳尘舒突然把你带到府上来,是要做什么?”
容昇其实已经猜到了,所以他的脸色愈发难看,黑夜也掩盖不住他脸上浓重的戾气和怒气。
“只是想跟民女叙旧而已。”这话说出来,芙芷自己都不相信。
容昇冷哼:“叙旧?你觉得他愿意提以前的事吗?”
见容昇一步步逼近,芙芷紧张地揪着帕子。
“柳尘舒以为把你安排在朕身边,就能把控住朕吗?”容昇什么都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所以他才难受,他在柳尘舒心里当真就是个傀儡而已。
容昇用深不见底的眸子,自上而下地睨着芙芷,苦笑道:“让你来勾引朕,还不如他自己亲自上阵。”
柳尘舒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能轻易地把控住他,却偏偏安排个女人来,多此一举。
芙芷:“………”
容昇气柳尘舒至始至终只把他当个傀儡,甚至还想用女人来牵绊他,真是太看不起他了。
虽然已经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掉了,但容昇勉强先忍了下来,这些年柳尘舒不知道气了他多少回,可每次他都能忍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翻盘,等到那时柳尘舒就只能任他摆布,所以不管受了多大的气,他都可以忍住,然后继续嬉皮笑脸地去面对。
容昇从来都不是在忍辱负重,而是在忍气吞声,二者有很大的不同,前者带着恨,后者则是不甘,容昇不甘心只当个傀儡,他想要拿到权柄,以上位者的姿态将柳尘舒留在身边。
芙芷看着圣上突然将怒气收了起来,换成平常的模样,冲她扬了扬下巴,让她去捡些银杏果,等会拿回去在水里泡烂,取里面的白果来煲汤。
芙芷:“…………”
尽管不理解圣上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她还是乖乖去捡了,用手帕包着,怕弄脏自己的手。
捡了一小兜,容昇就让她停下了。
芙芷问:“这些煲汤够吗?”
容昇说:“吃多了会中毒。”
芙芷:“…………”
芙芷啥也不说了,跟着容昇去了膳房,将捡来的银杏果泡在水中,去除掉发臭的果肉,取出里面的果仁。
芙芷一边做事一边想着圣上到底要干什么,忍不住好奇朝圣上多瞄了几眼,见圣上正在专心地剥果仁,这让她更摸不着头脑了:“圣上,时候不早了,您先去歇息吧。”
“睡不着。”容昇取出果仁,放在炭火上烤干,自顾自地说:“听说白果能止咳平喘,相父最近身子不太好,夜里总咳嗽,你看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其实他一直在忍,就是不愿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芙芷感觉圣上一方面是想为首辅做止咳的药膳,一方面也是想要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
芙芷附和说:“首辅的确是如此,他总是很能忍,就算被打断骨头了,也能硬撑着一声都不吭,再疼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任何事都藏在心里,无人知他在想什么。”
容昇没有再说话,无声地拨弄着炭火。
芙芷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到了容昇设下的圈套里。
另一边,柳尘舒还没睡,风兮出去打探了下情况,回来禀报:“大人,圣上与芙芷姑娘还在畅谈,相处得很融洽,还在膳房那烤白果吃呢。”
柳尘舒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是吗?”
“圣上还是第一次和女子接触这么久。”风兮仔细一想,发现圣上以前都没跟女子接触过。
柳尘舒抿了抿唇,下颌不自在地绷紧了。
风兮没察觉到首辅有什么异常,继续说道:“圣上终于是开窍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后宫就会有新人了。”
柳尘舒手里捏着朱笔,却一直没有动笔,等他回神时,奏折上被洇了一大团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