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自然而然地噤了声,眼看着施漾站对面,拿玻璃瓶和开瓶器。一下一个,动作干脆利落,然后把北冰洋分给他们。
递到应与峥这儿,他没动。
施漾抬眼,把北冰洋放他桌上,瓶底磕在桌面的声音不大不小,又不紧不慢地低头开下一瓶。
应与峥挑眼:“什么意思啊他。”
朋友咂嘴:“看看,人家多大度,还请你喝北冰洋。”
应与峥不可思议地扭头:“我小气?你去厕所把我请的晚饭吐出来。”
朋友:“上面吐不出来,能从下面吗?”
“……”应与峥直接给了他一拳,嫌弃咧嘴,“真他妈恶心。”
电脑跟前这堆人复盘完上一把,接着开下一把排位。
全程交流,没消停过,一声比一声高。
施漾动动手指,盯着屏幕,看到应与峥的操作,没绷住,笑了声。
他那操作,有点好笑。
知道他笑的是自己,应与峥抬头,冲他嚷嚷:“笑屁。”
施漾慢悠悠把残血的他救回来,潇洒离场:“小时候抓周抓的警棍吧。”
应与峥皱眉:“啥。”
施漾:“太平洋警察啊,还管我笑不笑。”
话音落下,又一个人头。
“……”他妈的怎么这么会骂。
应与峥一时语塞,翻了个白眼转向屏幕,反应过来他刚刚救了他。
不是,救他干嘛!
不!需!要!
这他妈跟被敌方俘了有什么区别!
放在桌上安静了一晚上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弹出来一条消息通知。施漾瞥了眼,看到名字,迅速蹲进草丛,拿起手机。
应湉就发来俩字儿——施漾。
他拧眉,回过去一个问号。
旁边的朋友看见他双手离开鼠标键盘了,目瞪口呆:“排位呢哥,什么事儿比排位重要。”
重要得多,施漾心想。
聊天框里弹出新消息,她说没事,看看他睡了没。见状,他瞄了眼手机上方。
在网吧待得有点久,本来就打算通宵,不怎么注意时间。这个点,换以前她应该已经睡了。然后他问她是不是睡不着,她说有点。
于是,施漾扔开手机,操作鼠标和键盘的手速都变快了,快出残影。
对面发出惊恐的叫嚷声:“不是,哥!推太快了吧!这就上高地了?”
施漾嗯了一声:“我赶时间。”
开团开的猝不及防,没两分钟功进敌方老巢,结束战斗。他一点儿没犹豫,拿起手机就走,下楼时打了车。
应与峥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有些烦。
啧,又给他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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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湉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衣服,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地出门,生怕关门声吵醒熟睡的父母。
靠在电梯里缓过来,还觉得不可思议,没干过这么偷偷摸摸的事。
直到在单元楼大厅里,透过玻璃门看到施漾的那一刻,她才对这件有些唐突又荒谬的事有了真切的实感。
“你怎么过来了。”玻璃门打开,她走出去,步入他所在的树影之下。
施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发现她好像是纯素颜。
长发披散,一件碎花吊带裙,随便趿拉了一双鞋,漂亮得很轻易。就这两分钟时间她应该也来不及捯饬什么,有一缕头发夹在了花边吊带下面,她都没有注意。
抬手,把她那一缕头发勾出来,他低声,含混着笑意:“睡不着还一直叫我名儿,我不会误会?”
应湉:“误会什么。”
脑子里都是这一缕被夹在吊带里的头发,略微懊恼。
着急忙慌地下来,头发都没有整理好。失策啊失策,他不会以为她下来见他的心情特别迫切吧?
施漾收手:“你想我。”
句号结尾,陈述语气。
收到她的消息,他就直接过来了。来的路上冷静下来,其实觉得自己这行为有点儿舔。但见到她之后,他想,这哪是舔啊,他是来给人解愁的。
应湉:“收到我的消息就来了,难道不是你想我吗?”
施漾笑说:“我人好,来给你解解愁。”
没有接他这句话,应湉又问:“你抽烟了?”
离得比较近,她闻到了,他身上有股烟味。他抽烟吗?她没见过。
虽然觉得叼烟挺帅,但她真的很讨厌烟味,帅哥也不行。要是他抽这玩意儿的话,她只能忍痛割爱,扭头就走了。
“被人熏的。”施漾垂眼看她,晦暗不明的光线里,她双颊的绯色被光影衬托,眼底似朦胧似澄澈,“喝了点儿?”
应湉往后仰了点:“难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