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人骨血中的敏感,字越少事越大。
林眠一怔。
告别直播快满一个月,月中时,苏西正式出任直播事业部代总监。
虽然名头是“代”,也算靠自己努力闯出一条康庄大道。
林眠也为她高兴。
手机又振动,消息又进来一条:【现在看!!!】
事态紧急,苏西用上三个感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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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打开洪量App,轻车熟路找到最新回放,调整三倍速,拉动进度条。
突然,评论区发现大量刷屏。
【《Cute》二月刊避雷!避雷!!太坑人了!名不副实!】
【第一次买杂志这么无语!怎么说呢,你们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内容上!】
【论老牌杂志是怎么把自己搞死的!】
【内部小圈子自嗨,已投诉!】
【知性女性秒变呛口小辣椒,我想问一下谁给的勇气!】
【老读者被抛弃了吗!说好的陪伴和青青岁月呢,笑死!】
【烂透了,真恶心,为了流量失去自己风格!一点脸都不要了!】
【一起举报吧!恰烂钱的杂志!】
……
直播时长两个半钟,评论区完全沦陷,被情绪激昂的读者追骂刷屏俩小时。
几乎全在吐槽生活版最新一期没眼看。
新主播面红耳赤,快哭出来了。
林眠有点懵。
最近一次看《Cute》生活版,还是去年邀请写手上直播的一月刊。
她主持稿件的最后一期,主题企划——是不是别人都过得比你好。
杂志排期和自然月有时间差,《Cute》的话,基本相差三个月。
也就是说,每年九月,编辑们就会策划年终选题,以备来年一月出刊。
二月刊十月组稿时,她已经被发配去上海事业部搞直播了。
新刊,是关乐乐成为生活版执行主编的第一期。
具体什么内容,林眠还没来得急看。
和忙竞聘忙备考有关,实际更是她近乡情更怯。
人走茶凉。
她已经彻底跳出编辑圈了,过分关心只会让有心人解读为,得陇望蜀心怀不轨。
所以她强迫自己别想,更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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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回放恶语滔天,林眠心塞。
她仰面枕着沙发,胸腔像被一团棉絮塞满,呼吸压抑沉重,每回换气就撕扯一下。
那每一条恶评,如同抽在身上的荆棘,一簇一簇,在寒风中肆飘动。
黑红也是红。
她很佩服说这话人的强大心态。
感同身受根本不存在。
手机连响几声。
苏西发来几张二月刊照片。
其中春节企划赫然是《斩断野性春节:硬控!发疯亲戚太下头》。
粗看内容,尽是短视频融梗缝合。
林眠只觉眼前一黑,【这怎么过审的,赵晓宁不管吗?】
第237章 心虚啊!
校对主任赵晓宁干什么去了。
林眠脑子一团乱,单就苏西发来这几张照片,深觉网友骂得对。
通篇短视频融梗缝合,字里行间充斥的大量网络用语,让经常阅读的人浑身不适。
就像把热梗照搬进杂志,如果不是仔细核对刊号,真以为是盗版。
站在读者角度,林眠忽然释然。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时代巨变,不该成为《Cute》迷失本心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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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亮起。
苏西言简意赅:【我不知道。】不知道校对主任赵晓宁为何放任不管。
她提醒林眠,【别多管闲事,反正我们都不是编辑部的人了。】
【放过自己。】
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何必自找不快。
林眠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只是,人就是很奇怪,说一套做一套。
她比谁都懂该避嫌,时过境迁,可还是忍不住关心。
毕竟,《Cute》有她十年青春。
明媚热烈,迷茫隐忍。
人生光阴刻度上,有多少个十年。
枯坐良久。
林眠揩拭眼角,弯腰拾起手机,步履沉重走回主卧,翻来覆去睡不着。
将近午夜,谢逍应酬还没有回来。
她摸到电话,给他发了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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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会所包厢。
谢逍端坐牌桌前,握牌的手肘倚着台面,另一手搭在膝盖,不时低头看腕表。
忽然手机振动,林眠:【谢主任?】
谢逍瞄一眼屏幕,推牌起身就走。
“哥!哎!”对面秦北望忙跳起来拦他,“哥!咱还有下一轮呢!你要干啥!”
今儿这场牌局是他攒的。
借年底开拓新业务,狐假虎威,好不容易说动谢逍给他站台捧场。
裴家太子爷坐镇,几个老板如有定海神针,秦北望往来交际,得心应手。
“哥,你别急嘛!晚点再去按个摩。”
谢逍:“回家,老婆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