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家书是福嘉身侧那个擅仿笔迹的婢女所出,所幸没有意外,常王翻了几下,实在没有看出什么蹊跷。
“再说了。”福嘉胆子大了点:“我带了好多老参来,宝贵得很,自然不想假手于人。”
常王放回信笺,拉拉嘴角:“猎场危险,福嘉还是早些回去吧。”
这算是拒绝了。
福嘉气得不行,脑袋昏昏沉沉,下一步不知道该如何做是好了,刚要往姜君瑜那边看求救,另一道声音跟着响起。
“福嘉?”
常王妃身子弱,夏日也穿得多,面色苍白,大抵因为见了熟人,此刻难得有几分红润:“你怎么来了?我正想着你了。”
福嘉略微松一口气,撒娇:“爹爹病了,我想来看看他。”
常王妃弯唇,露出一点笑:“我刚从那回来呢,你爹也想你,茶饭不思的,本来就病着,更消瘦了。”
福嘉立马眨几下眼,挤出几滴泪:“我也很想他,只是皇叔好似不叫我进去。”
常王妃微怔,视线朝常王看过去。
对方皮笑肉不笑,到底退了半步:“没有的事,福嘉,去吧。”
姜君瑜和福嘉见他妥协,忙不迭跟在常王妃身后。
然而常王妃好似真的只是将人带去定王营帐,一路上没再多说什么。
姜君瑜用余光小心地找着裴琅兴许在的营帐,心急如焚。
“有眼线,别看了。”常王妃步子停顿几瞬,落了张帕子,捡起来时正好擦着姜君瑜身侧,她低声。
第26章
姜君瑜眸光一闪, 定下心来,不再打量,跟着人进了营帐。
营帐内的地龙烧得热, 姜君瑜精神又紧绷着, 一进去立马出了一身薄汗。
定王没什么大事,受伤只是小借口, 那点伤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福嘉一见到人就扑上去, 眼里含泪的同他说自己有多么不容易。
常王妃静静地站在一旁,时不时拿着帕子掩唇,轻咳几声, 面上仍是毫无血色的模样。
她视线从福嘉那边收回来, 最后落在姜君瑜身上,犹豫片刻, 朝她走了一步, 握着对方的手:“我知道你,姜府小姐。”
姜君瑜被她寒凉的手冻了一刹, 反应过来下意识回握住,眸子里却一副警惕模样:“王妃说什么呢?奴婢是福嘉郡主……”
“我不会同他说的。”常王妃打断,她眼尾泛起一点红晕, 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我帮你们,也是有事相求。”
常王妃算是看着福嘉从小长大的,福嘉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快步上前,问:“我知道刚刚多亏叔母,不然我们定然进不来, 只是皇叔现今的心思实在叫我们不得不警惕。”
常王妃咬唇,齿间露出一点血色, 她眨了下眼,泪珠顺势掉下,她身子弱,现在所幸身侧的贴身婢女扶着才能勉力站稳。
姜君瑜于心不忍,怀里拿出帕子,给人捂捂眼睛,又塞去她手心。
握着还带着热意的帕子,常王妃总算找回了点心神,她紧了紧手里的帕子:“我知道他想谋反。”
几人面面相觑。
常王妃一家满门忠烈,战死沙场,她虽体弱,却有一颗刚强心,不必家中其他人差。
果然,她继续:“先前拦不了,现在也拦不下,我知道,圣上殿下他们必定留有后手。我可以尽力帮你们,所求不过是饶了我们一家一条性命。”
谋逆是大罪,就没有谁能逃过株连九族的。
姜君瑜垂下眼皮,没有马上应话。
腕上忽然被人握着,她一惊,常王妃已经跪在了地上,她面色病恹恹的,脸上的色彩只有一双通红的眼,看起来楚楚可怜。
“求……”
姜君瑜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了起来。
她抿唇,最后闭了下眼:“我同你们问问吧。”
*
常王对常王妃敬重有加,虽说这些日子谋略大事,却也没短缺她什么,她在营地里还算自在。
福嘉那边定然有眼线盯着,姜君瑜和常王妃的贴身侍女换了行头,总算得以避开眼线,在傍晚有了机会脱身。
脚步声急切而嘈杂,姜君瑜步子迈得快,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
周遭的侍从见她往这来了,果然立起剑,不许人再多往走一步。
“我是替常王妃找她掉了的玉簪子的,怎么?你们真是好大的气性,这都要拦我?”
姜君瑜伸手,意思意思地推了下他们横挡在自己前面的剑鞘。
“常王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入此半步。”侍从不为所动。
料想到会这样,姜君瑜白了两人一眼,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簪子是常王与常王妃的定情物,常王妃食欲不振,晚膳都没用下多少,耽误了王妃康健,你们最好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