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山门中,唯有家主懂他。
薛圣也没含糊,道:“把人放医榻上,门关上。什么情况,知道的说来我听。”
管事就将今晚的情况详细告知。
薛圣从里间出来时,已经将施医前的步骤都准备好,先给长老服下了护心丸,边询问管事长老近两日的衣食住行,边给长老检查身体,摸查脉象。
长老咳疾已经是几十年的老顽疾了,加上这两日感染风寒,使得寒气侵入了心脉。
早前山下的大夫就建议长老来找薛圣看诊,只是长老拉不下这个脸来;眼下他昏昏沉沉之际,虽然口不能言,却也知晓自己身在何处,是何人在救治他。
门中其他长老闻讯也都陆陆续续赶来,平日里他们便是对薛圣有再多不满,可眼下有一位长老在他手上,他们也没出言指责什么。
薛圣让一干闲杂人等都去外间等着。
他手里银针根根精准,而且下针手法十分迅速,加上他的药很快起了药效,不出半个时辰,长老的咳疾就平复稳定了下来。
诊室里烧着炭火,薛圣又替长老梳理经络脉气,将心脉寒气引导出来,最后长老出了一身的冷汗。
薛圣吩咐童子煎好的药送了进来,由管事喂给长老。
长老虽是双眼紧闭,但意识尚存,知道张口吃药。
喂完药以后,管事就去外间,与诸位长老族叔们道:“叶长老的病情已经初步稳定了,更深夜寒,长老们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便是。”
长老临走前,还去诊间门口望了一眼,看见叶长老躺在榻上,便问:“叶老,可还好?”
叶长老抬起苍老的手挥了挥,示意他们都回去。
长老见他人是清醒的,便也放了放心,随后一行人陆陆续续地离去。
路上大家心思各异,都不说话。
随后有长老开口道:“那医所条件简单,与长老院相差甚远,为何不叫他去院里给叶长老看,而是要把叶长老抬到他这里来?”
大约也是思来想去挑不出错处,所以只能从这茬儿说起。
那先前去请薛圣的族叔道:“我等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家主做主让人把叶长老送过来的。”
管事便道:“家主也说过,叶长老病情危急,如若去请薛大夫,来回耽搁时间不说,薛大夫事先也不清楚病情究竟如何、需得准备些什么东西,只有到薛大夫的医所里来,薛大夫诊治用药就地取材,才又快又及时,不容易耽误叶长老的病情。”
长老们沉吟不语。
族叔便道:“即便是叶长老的情况不紧急,想必家主也会命人把叶长老抬过去。家主向来偏袒那薛圣,还用说么。”
管事道:“医圣总归是医圣,医圣在山门里以执教为主,行医乃是他的个人自由;山门中看医也是个人自由,如不愿找医圣看医,也可下山请大夫。”
族叔冷哼道:“管事这话,未免也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嫌疑!”
管事道:“这也是家主下达门中的意思。”
也有长老道:“只要叶长老能度过这次难关,没事就行了。”
大家闭口不谈的是,长老们对薛圣一直抱有诸多责备阻碍,从来没有承认肯定过他,原以为这次长老病重正是他出口恶气的时候,没想到他丝毫没拿旧事做文章,直接就出手救治了。
第1576章 恍如从前
医所里的灯一直亮到后半夜。
等薛圣理完了后续,除了施针用药,还弄出个后续治养调理的方子。
两个童子早就熬不住,趴着就睡着了;叶长老被安排在单独的诊室,留下来照应的管事就一同在诊室里休息。
薛圣拿着方子回过头想叫人,见着童子睡得正香熟,也就没出声。
他自个走到外间去喝口水透透气。
然,一到外间,薛圣脚步不由一顿,神情微愣。
没想到还有一人在那堂上,可不就是袁空青。
她坐在一盆炭火前,用铁钩松动松动里面的炭火,暖红色的火光映照在她脸上,一派安然。
整个堂室里飘着一股子浓郁的酒香。
因着那炭火上面铺着一张铁网,铁网上温着有酒。
袁空青道:“薛大夫辛苦,煮了点酒,坐下喝两杯吗?”
薛圣道:“家主相邀,却之不恭。”
然后他过来坐下。
袁空青翻来两只杯盏,倒了酒,薛圣细闻之下,道:“这陈年佳酿,倒是让袁家主破费了。”
袁空青道:“地窖里还有,薛大夫若是好这口,明日再送些过来。”
薛圣道:“两坛酒可抵不了诊费。”
袁空青道:“薛大夫的诊费也不至于这么便宜。”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笑。
自打薛圣上山这几个月以来,见到袁空青的次数屈指可数,却还从来没有像今夜这般坐下来闲说品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