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就看见袁空青坐在甲板上,身上披着一件被炭火烘干的绒毯,头发也半干了。
她鬓角散着几缕发丝,晨曦第一抹微光照在她身上,她那鬓发也浸着柔润的金色光泽。
她冷不防回眸看来,眼里平淡无波,道:“不愧是薛大夫,做得这般得心应手。”
等薛圣洗完了手上的血污,袁空青便邀请他过来烤烤火。
先前专注忙碌的时候薛圣丝毫不觉,眼下停歇下来了,才发现自己裹着湿衣的身子都已经僵了。
他坐在火盆前烤了一会儿,都还没找回知觉。
随后霍逍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汤过来,递给薛圣和袁空青一人一碗,道:“驱寒汤,赶紧喝了,也好暖和些!”
薛圣捧着汤碗,渐渐才感觉到丝丝暖意。
上午日头正盛,天气回暖,整个船到处都是湿淋淋泛着水光。
船员们忙着修修补补,又重新挂起了帆,继续前行。
薛圣和霍逍则把十分包袱包裹的行囊找出来,将里头换洗的一两身衣裳拧了水,挂在甲板上晾干。
然后才有时间来感慨昨晚的惊心动魄。
感慨归感慨,但谁也不能影响霍逍那好得炸裂的心态。
他跟船主和船员们关系更近一步,遇事帮忙搭搭手,到了饭点又一起吃吃喝喝,船主都不额外算他的钱。
反观薛圣,船主和船员们都说他沉默寡言,不怎么与人交际的样子。
霍逍道:“他是这样,以往自己住在谷里,很少出来与人打交道。”
经此一事以后,薛圣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霍逍每每见他,他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霍逍又担心他钻脑筋想过去的事,便坐在他身边道:“咱们才劫后余生,应该庆贺,老弟怎么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薛圣道:“有些事我想不明白。”
霍逍道:“想不明白还想它作甚。”
薛圣看了看他,霍逍便又道:“老弟不妨说说看,我也好帮老弟分析分析。”
薛圣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袁家主让我感觉很奇怪。”
霍逍道:“她不奇怪。”
薛圣道:“我是感觉我很奇怪!”
霍逍道:“你是说你不顾一切冲她房里,还帮她挡那些根本不可能磕碰到她的漂浮的椅凳桌柜的事吗?”
薛圣抖了抖胡子,霍逍一针见血,让他觉得最是窝囊,道:“你也觉得我很傻是不是?”
霍逍道:“你这是出于关心,一时没想到那么多。”
薛圣道:“那我为什么要关心?”
霍逍与薛圣面面相觑,然后道:“会不会因为她是船上唯一的女流之辈?出事的时候照顾一下她是应该的。”
薛圣一想,道:“这样倒也说得通。”
霍逍道:“像你这样有过一段伤心往事,又一心捣药、对女人斥之千里的人,总不能是因为喜欢人家。”
薛圣正要反驳,霍逍就摆摆手又道:“不可能不可能,想想都不可能。”
薛圣道:“当然不可能!”
霍逍道:“所以你这只能是出于相识一场的情面上对一介女流的适当关照,你自己别想太多。”
薛圣:“……”
不知道为什么,霍逍这一开解下来,他好像更憋屈了。
第1259章 年少的他们
后来袁空青偶然咳嗽两声,结果薛圣就像是长了顺风耳似的,第一时间叫霍逍帮忙送药过去。
霍逍过来对袁空青道:“薛大夫听见袁家主咳嗽了,让我送药来,及时服下避免风寒。”
袁空青道:“我只是被呛了一下。”
薛圣在隔壁竖着耳朵听呢,闻言就踱了过来,心里正犯别扭,实在不满意自己竟如此上赶着,便道:“那就当我自作多情吧。”
袁空青道:“倒也没这么想,只是我确实用不着。”
霍逍见气氛僵下来了,便唏嘘道:“袁家主用不着,我用得着。正好我感觉有点得风寒了,这药我吃好吧。”
说着他就把药丸子塞嘴里了。
霍逍心想,好在是明天就到海港了,到时候一下船,就各走各路,也就不用这么难做人了。
翌日,等船在海港靠岸,这一程终于结束。
薛圣和霍逍在岸边向袁空青告辞,然后就去找在这海港接头的人。
姬无瑕的信上已经说了,会派人在海港接他,然后带薛圣一路上京。
而袁空青亦是按照姬无瑕信上所写,去找负责接应她的人。
派来接应的双方虽然都是摄政王府的人,但由于接的客人不同,所以也就没相互通气儿。
他们各自接到自己要接的客人以后,就照各自的行程一路前行,路上所经客栈投宿用饭等事宜也都是提前打点好了的。
路上薛圣依然沉默寡言,霍逍则欣赏起蓬莱沿途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