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眉,喊她:“顷顷。”
何碧顷的目光移向夜色浓郁的窗外,灯光暗淡,一片荒凉。她麻木地想,她谈这个恋爱是为了什么?
为了得到一份怀疑?为了自我内耗?为了让别人看不起?
“停车。”
她简短有力地开口,声音淡淡的,竟听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
“没怎么,只是烦了。”何碧顷口吻平淡,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无尽的黑夜:“我们到此为止吧。”
这场荒唐到此为止。
江猷琛并未立马停车,他眉弓皱起,不理解地看过去:“什么叫到此为止?”
何碧顷依旧没看他,十分笃定地道:“我们这段关系,到此为止。”
“因为身体检查?”
既然他毫不忌讳,何碧顷也懒得装,她已经精疲力尽:“不够吗?你既然这么看不上我,还要跟我在一起,你不累吗?”
江猷琛解释:“齐女士已经同意我们,她只是想要一份简单的身检报告。”
一份简单的身检。
呵呵。
他知道简单两个字对她来说有多侮辱吗?
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痛她的心脏。
她终于扭头看他,清凌凌的双眼写满倔强。
“如果你真爱我,你就应该站在我这边,而不是跟我说只是要一份简单的身检报告。你根本就没有设身处地为我着想,你不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和伤害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江猷琛将车停靠在路边,心平气和解释:“结婚前婚检不是很正常,你为什么会想到侮辱和伤害?”
“结婚前婚检是很正常,但我们还没到谈婚论嫁地步。从艾青那枚胸针开始,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就不对,现在伯母想要身检你也是她想要就给她的态度。”
何碧顷强忍住内心的悲伤,难过,无力,开口时却依旧没忍住哽噎,泪水无声息从下眼睑滑落:
“伯母她这样做明明是觉得女明星滥交,觉得我私生活不检点,你有为我辩解过吗?还是你一直也这样觉得?”
江猷琛神色倏然冷下,漆黑的双眸深如潭底:“何碧顷,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他从未想过她私生活方面的问题。他要是真的想过什么,还和她在一块,那他不是纯纯神经病吗?
车外的夜肃静荒凉,偏僻的小路被两束大灯照亮,车内同样寂静。
何碧顷的眼泪簌簌往下流,昏暗的光线里,他熟悉的面容渐渐模糊:“江猷琛,在这之前我很信任喜欢你,现在我对你很失望,如果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那我们分手,我不需要一个怀疑我,不站在我身边的爱人。”
说到后面已经崩溃到口齿不清,肩膀抽泣着,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绝望悲戚。
一字一句犹如毒性狠辣的银针,疯狂扎进江猷琛每一个会呼吸的毛孔,令他浑身难受,心脏生疼。
他不知道她对身检会那么敏感,但他知道现在必须得哄她。
“顷顷。”
他俯身过去,用纸巾擦去她脸颊的泪,低声哄:“我们不去做身检。”
“你别哭了,别说分手。”
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他处理问题的方式真的令她心寒。
空白的脑海里忽然响起前几天艾青跟别人打电话的内容,当时听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字字句句像千万只魔爪从背后将她推入深渊。
难道真如艾青说的那样,他不跟她做,是因为怕得病?
她也不想去怀疑,但事实上就是好几次都完璧归赵。
何碧顷尽量在最短时间内平复心情,她攥紧手心,控制自己发抖的身体,冷不丁说一句:“那你现在立刻跟我做。”
语气冰凉凉,似风似雾抓不住。
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江猷琛眉心紧皱:“现在?”
她没做声,他呼吸微顿:“车里没套。”
“那你就是不敢。”
江猷琛安抚她:“你别闹,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我不敢也不是因为没有身检,是怕你吃药,怕你怀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何碧顷扬起下巴,像一只孤傲的天鹅,倔强清冷地望着他。
讥诮地说:“怕得病吗?”
“何碧顷,闭嘴。”
他冰冷的声音已被燃起微微怒火。
橘黄光影里,两双眼睛无声对视,仿佛要将彼此穿透。
她红润的眼尾睫毛还挂着晶莹水珠,眼眸像易碎的玻璃,哭过后的白皙面容显得楚楚可怜。安静的车内,江猷琛听见自己喉结滑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