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颗心霎时砰到嗓子眼,望向不远处那口井,几个工作人员手里拿着厚实的麻绳,绳子一路牵往井口里面。
李政卓正担忧地望着水井底下,回头皱眉怒色地对何碧顷吼:“你怎么回事?去哪里玩了怎么不跟人说一声?”
李政卓突如其来的指责令周围瞬间噤声,何碧顷知道他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也没放心里。她紧紧地盯着那窄小的水井口,三步作两步过去,因走得太急路又不平坦灯光也暗淡差点崴脚。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说扯着嗓子冲下面喊:“江老板,水底下有人吗?”
然而水底下安安静静,这口深水井仿佛未曾被人打扰过,根本没任何声音回应他。
李政卓也着急地冲水井口喊:“阿琛,你在水底发现了什么吗?我们先把你拉上来。”
厚重利落的嗓音回荡在水井之中,毫无回应的寂静对于黑夜来说尤其可怖。
何碧顷拿过工作人员的手电筒俯身往水底下照,但水太深,目测水面距离井面有10米,水底下暗黑无波动,她正要开口喊他,幽深的水面倏地冒出一个头颅,水花击压出声音。
工作人员欣喜地继续说:“江老板,何小姐就安安全全站在这呢,那我们把你拉上来。”
井口旁边几个男生合力拉扯麻绳将水里的江猷琛拉上去。
他抬头,将眼前水花抹开的同时睁开眼,甩了甩发丝上的水。一双沉着冷静的眸在暗夜中迸出黑曜般的寒光。
隔着夜色,与何碧顷的目光迅速无碍剐蹭,她紧绷的肩瞬间松懈。
伴随着丝丝缕缕的光束照进洞口,周遭一切仿佛化为虚无,原本幽暗深邃的井也变成独属于两人的舞台,他眼里只有她。
下一秒,无数手电筒聚集的莹白光线里,男人遽然从水井口探出头,莹白灯落在他冷峻的脸,犹如吸血鬼般,异常羸弱又带有十足压迫。
男人从水井攀爬出,将随手从水里捞起的白衬衫扔掉,解开系在身上粗厚的安全绳。
周围边上不少人问他水底下什么情况。他们刚刚已经报了警还打了120,就怕水井底下真的有人。
但江猷琛一直冷着脸紧紧抿着唇线没说话。
湿漉漉的黑发温顺柔软地垂下压在他额头,水渍从被压塌的发丝顺着优越冷厉的眉骨快速滴落。
他身上的白色T恤因为吸饱了水,像第二层皮肤一样亲密贴在身上,透明衣服透出紧实卓越的身材线条轮廓。
男人漆黑的眸直勾勾瞧他,仿佛要将她吞噬,手里一边利索解开碍事麻绳。
随着绳子滑落在地,他薄唇轻启,清冽的嗓音像裹了层冰霜。
“何碧顷,谁他妈让你几个小时不接电话?”
几乎是沉着声咬牙切齿地问。
周遭气压徒然变低。众人莫名不约而同大气也不敢喘。还以为这对情侣此刻会紧紧相拥。
没想到,男人凶巴巴。
何碧顷第一次听他对自己骂脏话,愣在原地。
木讷地解释:“我睡着了……就把手机调静音。”
他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晶莹啪嗒一声坠落,堪堪擦过脸颊。与平时冷静矜贵的模样完全不符合,此刻的他狼狈极了,像一只受虐的、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披件外套,别感冒了……”李政卓及时出声,他现在情绪舒缓过来又开始做唱红脸的老好人,企图缓解紧张氛围,朝江猷琛递了一件事先准备好的浴袍。
江猷ῳ*Ɩ 琛伸手接过,却毫不思索地顺势披到何碧顷肩膀,拢了拢衣襟,完全挡住她敞开的v领口,将那一片雪白肌肤遮挡住。
他微微皱眉,紧绷的清冷语调略带几分指责,仔细听能隐隐听出几分克制的愠怒:“还穿着睡衣就跑出来。”
“你几岁了?”
在一旁的艾青急忙开口:“是我的原因,碧顷在我那陪我睡觉,刚好遇到一个火急火燎的男生,以为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就立马过来了。”
男生也跟着解释:“我是回房去拿氧气面罩给你……”
江猷琛没理会男生的话,直接瞥向艾青。
他眉宇皱起,吐字缓慢:“陪、你、睡?”
一字一句地清晰不已。
艾青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对啊,陪我睡,我认床还有点鬼压床。”
江猷琛紧绷的下颌线有细微咬痕,他晦涩不明的黑眸再次看向何碧顷,似要确认什么。
她点头:“在艾青房间睡觉,我戴着你给的耳塞听不见木屋的动静。”
男人听见自己喉咙吞咽的声音,观察到她神色如常才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