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床前,大概是觉得燥热难耐,符瑶把被子踢开,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许云知把屋子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换了薄被子给她盖着,在符瑶还要扑腾的时候一把握住她不安分的手。
她的手已经不再冰凉,反倒是被燥热替代。许云知拆了酒精棉片,弯着腰,轻轻擦拭着她的手指、手心。
符瑶的手指纤细,骨节分明,是很好看的一双手,可最令人难以忽视的却是她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是旧伤,有些则是昨天拍戏的时候不小心弄出来的。
许云知总是觉得,她工作起来太拼命了。
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还透着微红的伤口,低着头,擦拭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汪婶带着吕医生进来,许云知才发觉自己的额头已经蒙上了一层细汗。
吕医生是许云知的家庭医生,许云知平日里身体状况不错,一年到头病不了几次,所以很少有直接把她叫到家里来看病的情况。
吕医生进来,先给手消了毒,第一时间去给符瑶测了体温。
看到数值的时候,吕医生微微皱眉:“三十九度二?许总,得亏你叫我来了,不然人得烧糊涂了。”
“我准备一下,消下毒,再给太太挂个水。”
来之前已经了解过情况,带了相应的药物,吕医生动作很快地给符瑶扎好针,松了橡皮筋,站直身子对许云知说:“接下来三天,每天我都会来给太太输液,再给她开点润喉的药,嗓子能舒服一点。”
许云知点头:“麻烦你了。”
“应该的。”吕医生颔首,“太太应该是最近睡眠不好,得不到足够的休息,才会病得这么严重。今晚她烧退了,应该勉强能睡个好觉。”
“我诊所还有病人,剩最后一个小瓶的时候您给我打电话,我来给太太拔针。”吕医生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输上液后没多久,符瑶的眉心就渐渐舒展。
许云知后知后觉,如果符瑶在剧组生了这么大的病,肯定会选择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自己扛过去。
符瑶是不擅长接受别人的“善意”的类型,从之前的相处中完全感受得到。
她一个人,只会比现在更无助,而自己对她所遭受的痛苦一无所知。
许云知双手环在胸前,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她。
该说幸好吗?幸好她这次生病时在川洋,自己能照顾到她。
可她更希望,符瑶能健健康康的,不会像现在一样难受。
符瑶的手机开了静音,放在床头,发出嗡嗡的声响。
许云知赶紧走过去,接起来,就听电话那头传来小桃的声音:“瑶瑶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好意思,符瑶现在在休息。”许云知尽量放低声音,“等她醒了再给你回电话可以吗?”
“啊……请问你是?”小桃也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屏息凝神听着。
“我是许云知。”
“哦哦许总!”听到是熟人,小桃总算松了口气,“瑶瑶姐在休息是吧?那就等她醒了再给我回电话吧,就不打扰她了。”
许云知“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小桃奇怪地“咦”了一声,忽然猛地拍了下大腿:“我知道了!”
路过的人被她吓到,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对不起……”小桃一边道歉,一边小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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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瑶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七点。
黑暗中,她脑子乱哄哄的,耳边只能听到嗡鸣,浑身像被丢进岩浆一样滚烫。
忽然,浑身烧灼的感觉消失了,符瑶感觉自己出了好多汗,夸张的像是在水里泡过一般。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光影散去,她坐起来,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在。她动了动,看到手背上贴着的胶带,意识到已经输完了液,也退烧了。
房门被轻轻打开,有人侧着身子进来,灯光映照着面容渐渐清晰起来。
“醒了?”许云知端着水来,递到她手里,“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符瑶的嗓子还很沙哑,接过水小口抿着。忽然瞥见,手腕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把水杯换到另一只手上,抬起手仔细端详。
手链的样式她很熟悉,抱着萝卜的小金兔子,是之前许云知送她的那一串,被她放在了床头柜里一直没戴,后来从许云知家离开的时候忘记拿了。
难不成被许云知找到,刚才替她戴上了?
这么一想,还有些难为情。搞得自己一点都不重视别人送的礼物一样,好歹她送给许云知的东西,她当天就戴着去上班了。
这么尴尬的事,符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那时候她和许云知真的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