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昊神情晦暗,幽幽冒出一句:“找出害她的人会让她心情好过吗?”
伤害已经造成,姜香的心里内耗严重到不敢去学校,马上就要高考了,学习也学不进去。
谁录的音?无外乎关系好的几个身边人,揪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情谊打击。谭明昊问过姜香,信是谁给她的,她说凭空放在书桌里的。
学校离家很近,两人到了小区门口,谭明昊的态度缓和下来,面对一起打过篮球的队友,他给陆深指向后排一栋楼,“五楼亮灯那家就是。”
高中生陆深没敢冒然登门,他之前甚至没有和姜香说过话,两人只有频繁偶遇时的眼神纠缠。原本陆深笃定,她肯定明白他的意思,可现在到了楼下,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脱下书包找出一个英语书大小的米色盒子,犹豫了三秒后递给谭明昊,托付一般郑重道:“帮我给她。”
谭明昊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情绪,最终还是接过来,目光在盒子和陆深脸上游移,“是什么?”
“这才是我写的信,和一件毕业礼物。”陆深耐心回答。他不好意思当面跟她表白,想着写信的方式委婉一些。这封信写了两周没写完,他就跟着妈妈去了北京。
今天回来上学得知姜香出了事,他在午休的时候才有动力重新将信补齐完整,加入一些解释和约定。
信,他的确是要写给姜香的,却还没有递出去。
陆深站在楼下目送谭明昊单手拿着盒子走进楼道,然后仰头望着五楼的白色灯光,在心里预想着接下来的剧情。
大概过去了十五分钟,五楼的窗户边出现一个人影,陆深的心怦怦地快速跳动,定睛瞧,好像是谭明昊一晃而过。
他无比羡慕住在同一栋楼里的谭明昊,如果他跟她是邻居该有多好。希望自己迟来的信多少能缓解她郁闷的情绪。
当然,他要去问问班里唯一一个广播站的同学,为何要播放那段被恶意剪辑过的录音。
隔天上学,陆深在体育课后找到落单的路婧怡,他们之间已经一年多没有说过话了。
“之前对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我试过消除影响,但是没起作用。”陆深的低姿态让路婧怡感到吃惊,下一秒他又转换语气,恢复了以往的高冷,“你在广播站播放的录音是谁发给你的?为何要放出来?”
路婧怡跟老师们解释过很多遍她早就想好的说词,现在单独面对陆深,她忽然不想说谎了。
她看着高不可攀的陆深,胸中涌出积压已久的怨毒情绪,“朋友发给我八卦的,但我就是故意放出来想看姜香丢脸、颜面扫地、被人嘲笑。”
陆深一愣,目光渐冷,“她得罪过你?”
“没有,”路婧怡冷笑:“我又得罪过谁?为什么被针对?只要有人比我更尴尬,别人就不会再关注我。姜香是风云人物啊,凭什么她能一直风光!”
路婧怡被针对后,心态开始不那么光明。
人性的复杂就在此,受害者与加害者有时只存一念之间。
她每周都能在广播站见到神采奕奕的姜香,也会从男同学课间的玩笑中频繁听到这个名字,尤其得知她是校广播站唯一考上传媒大学播音校考的那个,心中深藏的嫉妒情绪让她焦虑扭曲。
迫切希望看到姜香倒霉多于期许自己变得优秀。
姜香倒霉的几天里,路婧怡的心情非常舒畅,心里安慰极了。面对老师的盘问,统统痛哭认错,示弱求可怜。
所有看似可怜的人未必真正可怜。
半晌后,陆深冰冷地说:“我会去跟老师举报你的故意为之。”说完利落地转身,仿佛跟路婧怡待在同一空间有毒似的。
这种傲慢对方看得出来,路婧怡带着哭腔在他身后大喊:“你要是告诉老师我就去跳楼!”
陆深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
路婧怡被女生们孤立的那个学期的确休学一个月去看过心理医生。
陆深深思熟虑后,最终没有去找老师。
等了几天,还是没见姜香来学校。陆深的心态也忽上忽下,她看了自己写的信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无动于衷?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自作多情?
他又去堵谭明昊,将人拉去走廊角落,“那天给她东西,她什么反应?看信了吗?”
谭明昊异常不耐烦,偏过头对着窗户说:“没什么反应,你不是在楼下看见我送上去的吗!送完我就走了。”
“那她怎么还不来上学?马上就高考了。”
“谁不知道要高考了!”谭明昊也替姜香着急,关键时刻心态失衡有可能会影响命运。他斜一眼陆深,意味不明道:“恶意剪辑的人是那些维护你的傻逼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