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的手机振动,把元轩弄醒了。一边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一边掏出电话,看了一眼,是方圆。
“喂。”
“我到殡仪馆了。”
“嗯?”
元轩没反应过来。
“我坐了最早的一趟飞机过来。你的助理说你在这,我就直接过来了。告诉我几号,我去找你。”
“哦。上三楼,左拐,307。”
方圆到了,先去祭拜,元轩站在一旁回礼。
礼毕后两人来到外间,
“师父说你这边出了事,让我赶快过来。”
元轩点点头,
“这是安之的好朋友,她为这场手术准备了好久,手术原本很成功,但没想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大出血,最后没抢救过来。”
“那顾安之现在还好吧?”
方圆问。
元轩叹口气,
“一时半会儿怕是过不来那个劲儿。”
方圆点点头,
“我大概能懂。我和队友曾经想救一个人,费了好大力才把他带出来,我队友被打伤,但是最后那人还是没抢救过来。”
元轩点点头。
想起方圆此行的用意,元轩强打起精神道:
“昨天顾叔打电话,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但现在还没有消息。”
“我的人也在查,也没有消息。”
“方圆,我觉得这事挺巧的。”
“什么意思?”
元轩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大口。
“顾叔说的那个线人,我其实一直安排了人在找。这个月月初,有一天我收到消息,说他在云南L市的一家商场里出现过,我派人去查了监控,没有找到他,那之后就没了消息。昨晚顾叔突然说他来了A市,”
元轩顿了顿,
“都太巧了。”
方圆一脸迷茫地看着元轩。
元轩直了会儿神,道:
“刘雨婷也是名律师,手术之前,她也在帮忙查顾叔的案子,她怀疑有人故意在用事情拖住我。”
“拖住你?”
“我之前不是没怀疑过,但是昨天顾叔打来电话说线人出现在这儿,我直觉这个消息是故意被放出的。”
“就是说,那个线人并不在这?”
元轩点头,
“恐怕是这样。”
“那,你现在意识到这个会不会晚?师父那边的时间,确实剩的不多了。”
“你来得正好,帮我几个忙。”
“你说。”
医院里,刚刚下手术的顾安之,洗了手,快步离开。凌晨齐姐和姐夫将她接到家后,冲了澡,她几乎是秒睡过去。她告诉自己,暂时不要去想刘雨婷的后事怎么办,因为元轩说交给她处理。而此刻留给自己的时间也并不宽裕,刘雨婷的孩子尚未脱离危险,情况似乎很糟糕。而且,刘雨婷的抢救过程的录像,顾安之需要仔仔细细的查验,并确定遗体能否火化。还有另外一件事,也需要顾安之亲自证实才行。所以她告诉自己,此刻的眼泪除了会拖延时间外,一点作用都没有。她可以哭,但不是现在。
但事实上,她的眼泪总是不受控制的,而且是在不知不觉时突然而至。比如早上和齐姐吃早饭的时候,齐姐突然握住她的手,顾安之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直到齐姐抬手帮她擦眼泪,她才意识到。抬起手胡乱一抹,才发现竟然一脸泪水。还有今早手术前,她洗手的时候脑子里明明在计划一会儿的手术,旁边的王医生突然一脸惊讶地问她是否还好。有了早饭时的经历,顾安之连忙去摸自己的脸,湿湿的挂着泪。她连忙试干,摇摇头道:“没事。”
手术的时候,她心情平静,目光专注,手术进行的十分成功,连最后的缝合都是她亲自操刀。就像过去无数次面对打击或者痛苦时一样,只要专注在手术上,或者去研究疑难病症,她的内心自然就会平静下来。
电话响起,是苏子腾。
“安之,你要的那些指标,我已经扫描到你的邮箱。孩子的情况很不好,如果24小时再没有改善,怕是很危险。”
“嗯。我马上联系国外的朋友。”
“安之,你还好么?”
苏子腾问。
“子腾,你过来帮我一起看看刘雨婷的抢救录像吧。”
“录像我和卢院长都已经看过了,”
苏子腾顿了顿,
“确实没有问题。或许,我们应该相信徐柏。”
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顾安之清冷的声音,
“我会再看一遍。”
顾安之到达殡仪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清丽的脸庞满是掩盖不住的倦容,元轩看的心里揪疼,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子腾说你一直没吃饭。”
元轩道。
顾安之点点头,
“吃不下。”
“你是医生,这方面不用我多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