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外面车多,很危险……”阮符耐着性子讲道理。
祝琴不依不饶,铁了心吃馄饨:“那你去给我买,我在这等你。”
“阿姨,那我先把你送回病房吧。”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不回去。”
最终祝琴口头答应不走远,阮符才应下。
把祝琴托付给呼吸内科的叫号护士,阮符还是放心不下,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祝琴摆摆手,在塑料椅子上落座:“你快去吧,我在护士这儿看电视,保证不走。”
阮符点点头,可还是不放心。快步走出几步,她小跑起来。
……
拿到全部检查结果和医生建议后,殷燃一行人原路返回。
沿着走廊拐弯,几人重回叫号处。
和挂号时多有照顾的护士打过招呼,殷燃问身边的警员:“你们今天回去吗?”
“明天回,”另一个警员说,“我们得等押送车。”
此行有两个警员陪同,也算顺利结束。殷燃点点头表示了然,正要道谢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至近传到耳边。
“殷寸雄——”
祝琴扶着塑料椅背,颤抖着坐起身。她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叫出这个名字。
殷燃眼皮一跳,呼吸屏住。
祝琴不该在病房里吗。她这么想着,迅速上前。
祝琴提高音量,手指向站在两个警员中间的殷寸雄:“畜牲,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
“你怎么在这?”
殷燃的声线搀上惊慌失措,她伸出手扶祝琴的胳膊,却被重重拍开。
“你别拦我,”祝琴额头的青筋暴起,眼神发狠,“你要是我女儿,就别拦我——”
殷燃动摇了。
犹豫那一秒过后,她已抓不住祝琴。
一男一女两位警员早在拿到便把殷寸雄拷了起来,见到祝琴摇摇晃晃走到面前,他们忙解释:“这位女士你好,这是犯人,您——”
祝琴难得冷静,嗓音确实颤抖着的:“我是他老婆,跟他说几句话。”
两个警员互换眼神后,给祝琴让出一块位置。
殷寸雄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艰难地张开口:“祝琴?”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到殷寸雄脸上。
空气霎时凝固。
祝琴眼神发狠:“畜牲,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她嘴唇颤抖着,以毕生听到的最恶毒的话诅咒起殷寸雄:“狗东西,你不得好死——”
“我和殷燃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走到如今这般田地,全是拜你所赐!”
殷寸雄重重低下头,无人能分辨得出他脸上的神色是否为愧疚。
“畜牲——”
一边说着,祝琴双手用力,激烈地扑打着殷寸雄。她咬着牙奋力挥打拳头,像在发泄这么多年受的苦。
细细密密的疼痛落到殷寸雄的脸上和身上,他难以忍受地抽泣起来。
他是否愧疚,无人知晓。
祝琴挥着拳头,语气在不知觉中带上哭腔:“你还我的家庭,还我工作——”
祝琴哭得难以自抑,崩溃到瘫坐到地上,手却还攥成拳头捶打着殷寸雄的膝盖,“你还我爱情,还我女儿——”
殷燃移开视线,发觉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两位警员扶起祝琴,打断说:“这位女士,我们要带犯人回旅馆了,你……”
祝琴依然捶打着殷寸雄,“畜牲!”
她喊得眼眶血红,一连骂了三遍,才气喘吁吁停下。她在警员搀扶下调整好呼吸,几秒后,她平静地开口:“殷寸雄,我要和你离婚——”
她音量不大,却震慑到心底。
“我要和你离婚……”
祝琴又重复一遍,像从前排练过的那样。
殷寸雄嘴唇嗫嚅几下,哽咽着,他吐出微弱的一个“好”。
……
几分钟后,阮符提着馄饨姗姗来迟。
叫号处人头攒动,却不见祝琴的身影。阮符望着面前的局面,无助得快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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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暮色四合。殷燃伸手拉上窗帘,听见祝琴说:“你们回去吧,这儿有李姐陪着我。”
李姐刚到不久,把手提包挂到椅背后,她给祝琴倒上杯热水:“放心吧,李姐办事你们尽管放心。”
“好。”殷燃起身,伸手去牵阮符的手。
指间相擦,一冷一热。她尚未握住,后者的手已巧妙抽开。
殷燃垂眼,眸中几分晦暗不明。
“那我们走了。”她打完招呼,下意识去取阮符的手提包。
然而,所触之际空空荡荡。
殷燃扑了个空。
一路沉默。
插卡取电,房卡落到玄关,发出阵清脆响声。
阮符迅速换好鞋子,随后扎进洗手间洗漱,像躲瘟神似的避着殷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