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被人冤枉,被班上同学叫作小偷,他的眼睛就开始发热,但苏乙心想着没什么,这只不过是很难熬的一天。
吃好后,他拿出卷子开始认真写。一直写到十点,才终于完成了各科作业。他把作业放进书包里,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腿泛着一股酸疼,疼得他好一会儿都没有睡熟。雨更大了,在雨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第二天雨依旧还在下,苏乙在班主任的早读上迟到了五分钟。
他的裤脚上都是雨水,被班主任一句“get out”直接喊到了门外罚站。苏乙些许灰头土脸地后退一步,便贴在门边的墙根了。
门外不止有苏乙,还有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男生已经习惯了,拿起裤子里的煎饼藏在英语课本后面开啃。
“老师来了!”
吓得人立马把煎饼咽了一大半。
“骗你的。”
苏乙早饭还没来得及吃,他吸了吸鼻子,闻着煎饼的味道,也想吃一个。
晨读又开始了,整个走廊却安安静静,播散着死寂的气氛,时而有楼下杀虫剂的冲味扑鼻袭来,自远而近地弥漫,远处的建筑物携带着一只也残缺不全的乌云,一直往东边飘。
这个时候,他看见梁宁的表哥谢斯聿走过来了。
谢斯聿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拿一个教案,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
站了半天还有些累了,苏乙先是贴着冰冷的、画着很多字迹的墙壁,然后往后踢了踢墙壁,最终软着骨头慢慢蹲在地上了。
谢斯聿又抱着东西走回来了,路过了这摊东。
两人忽然之间对视了一眼。谢斯聿意味不明地看向他,而苏乙从头到尾地打量着他,想翻出一个白眼却不敢,只能偏头看向别处。
瘸子的眼睛可能是一直带着死亡的前兆,灰色发暗,没有一点光泽,但昼光不被云挡住后,那双眼球宛如商铺柜台放的玻璃球。
适合挖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谢斯聿这样想。
四周安静得很,甚至能听见那些沙沙的写字声,以及书本被翻开下一页的声音。下课的时候,苏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前桌涎皮赖脸地指着圆规对他说:“苏乙,你站着跟圆规一样,好像随时要倒下去了。”
“滚。”苏乙对他说。
前桌似乎都习惯遭骂了,这样的语言对于他的厚脸皮和恶劣人格毫无作用,他只会在下一次更变本加厉地找有趣的东西来形容苏乙走路的古怪滑稽。
手表这事并没有真正地结束,同班的人对苏乙的戒备心更大了,梁宁更是带着满腔敌意地盯着他,怕稍不注意苏乙又拿他的东西。
放学前的一个课间,苏乙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学校一角。
班主任新买的车最近都停在西南角,苏乙前前后后看实地查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监控,这才从衣服口袋拿出一个小刀。
他东张西望地四处观察,发现这片地方彻底没人才开始泄怒一般往车皮上面划。一只流浪猫突然窜了过来,惊得人腾一下站直了,苏乙额前的冷汗瞬间冒出来了,他喉结一滚,继续乱七八糟地往上面划。
没用多长时间,但是足以满足苏乙强烈的报复心,结束之后,他把小刀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往教学楼走去。
苏乙胆战心惊地往前走,没注意被台阶绊住了腿。
那只流浪猫顺着水管跳到了二楼的台子上,发出一声猫叫。这是实验楼,平时都没有什么人。苏乙一抬眼,便看见谢斯聿双手撑在楼台边,他穿着白色校服,身形挺拔地靠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向他。
楼台边蔓延着石榴树的枝干,正是开花的季节,叶片深绿,花朵惨红。这片无人之地草木旺盛,落叶的腐臭味在空气里飘零。
叶落和人的死亡似乎没有区别,尸体不仅会散发烂臭味,还有恐惧的味道。
谢斯聿低头俯视着,双眸深邃莫测,带着凉意,一双薄唇红得好像吸血鬼,并且整个人阴郁的和周围的一切都不太融入,风吹着他的头发,他脸上浮现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谢斯聿…在对他笑?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来,猛然间苏乙被那双幽深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拿过小刀的手都在发抖。
就像一个被锁定的猎物,苏乙慌不择路地走向左边的走廊,发现里面的门是紧锁着的,于是不得不再次硬着头皮走出来,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想在停车场的事情应该是没被谢斯聿看见的,这样自我安慰着便快步回到教室。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传班主任新买的车被人划了几道阴险难看的痕迹。
这件事非常恶劣。班主任气炸了,说一定是学生干的,他站在讲台前,说:“我已经调取了监控,我知道是谁干的,你自己主动来办公室认错,不然的话这事没完,我会让警察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