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春风CP(79)

群情激奋之下,有士子一纸御状告上了金銮殿,结果就是皇帝雷霆震怒,不仅受贿考官被判斩立决,抄家流放,所有被家中子弟牵涉到的朝臣,无论官居几品,一律革职,三代以内不再录用。处罚之重,可谓一人犯事,全族倒霉,至今上京仍流传有“子不教,乌纱掉”的俗语。

想到此事可能牵扯到的后果,那翰林就后背直冒冷汗。如今会试才进行了一日,这时不管发生什么,都难以叫停。他不敢妄言,只能等待崔郢的决断。

崔郢摸着长长的胡须,冷笑了一声。

他是知道外头的文章是怎么回事的。自从那日谢南枝在他宅邸门口遇刺,险些丧命之后,他便勃然大怒,若不是两个徒弟阻拦着,他拼着这把老骨头,也要去宫里找皇帝讨个公道不可。

最后还是谢南枝的一言劝住了他。

眼下王法已不成王法,张家与魏王一流的权贵可仗己势而横行妄为,仅凭一人谏言是不可能将他们扳倒的——不如趁会试的时机把事情闹大,让皇帝和天下人看看这群人的卑劣行径。

“会试照常进行,等结束以后再报陛下。”他说,“清白者自然问心无愧,该慌张的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

见他已经拍板下了决定,翰林只好不再多言,心中惴惴着回去监考。

只是才转了个身,就听身旁的同僚惊异问:“韩大人,你的脸色怎么如此不好,是突然身体不适吗?”

那位姓韩的翰林学士正是张家打点过的考官之一,此时遽闻事情有变,慌张得手心全都是汗,见所有人都疑惑地看过来,面色更是苍白如纸。

他含糊答:“没、没有吧,许是贡院内太热了。”

上京还没有入夏,气温凉爽适宜,哪来的天热一说。

发问的同僚“哦”了一声,仍有些将信将疑。但崔郢已然注意到了他,严肃皱起眉,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如果身体不适,就让其他人轮换上来。”他威严道。

会试一连考九天,考生吃住只能在号舍,内帘官却是可以轮换的,但贡院只准进不准出,轮换下来的考官会被安排在考场外的另一处,门外贴上封条,上书“避让”二字,直到会试结束才能被放出。

他这么一说,韩翰林更加惊惶失措,眼珠左右转着,磕磕绊绊道:“不用,我可以继续……”监考。

话音还未落,考场中传来一声其他内帘官的通报:“崔大人,有人提前交卷了!”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其他人心里俱是一惊。

往常也有提前交卷的考生,但一场考三日,第一日天还没黑就交卷的倒是少见。

崔郢目光一凛,问:“何人提前交卷?”

内帘官仔细确认了纸上的名姓:“是……云中郡的张生。”

“……”

最恐惧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韩翰林两眼一翻,在同僚们手忙脚乱的叫喊声中,原地晕了过去。

张公子不知外间出的事,整整九日的会试,他坐到第七日就不耐烦了。

往后几天,时常有内帘官监考经过时,向他投来古怪难言的目光,起初他还心里有些怀疑,而后转念一想,定然是他前两场交的答卷尤其出色,叫这群人刮目相看,于是更加自鸣得意,不可一世。

第七日午后,他照常答完策问,实在在这狭小的号舍中待不下去,起身示意内帘官交卷。

连着三场都是他头一个停笔,其余的考生都不由得心一紧,震惊地瞧他,随后各自书写得更加卖力。

张公子十分享受这种注目,收拾完东西,正要大摇大摆地离开考场。

号舍外的崔郢一手捏着他刚交上的考卷,另一手攥今天刚从贡院外传来的,据说是那位“无名居士”写的策文,两相比对,竟无一字差别,登时气得胡须剧烈颤抖,几乎要背过气去。

旁边的翰林见状,连忙扶着他帮忙顺气,看那张公子的眼神也充满唾弃和鄙夷。

最后,崔郢当着所有人的面,抬手指着他,怒喝道:“此人徇私舞弊,证据确凿,给本官拿下!”

会试还没结束,考官泄题舞弊的风声就已传遍了整个上京。

传闻三场策试,每一场卯时发卷后,便会有一篇“无名居士”写的文章在各大书坊中流传开来,内容同考题毫无二致。

即使京兆尹见势不对,已经明令禁止了无名居士文集的传播,但小道消息仍在民间散得到处都是,说那云中张家的儿子在考场上作的文章竟与无名居士一模一样,已被官兵当场戴上枷子,带走关押了。

本朝已经百余年没出过科举舞弊这样的丑事,朝野上下皆震惊不已。御史台更是一夜间连上了百道奏折,本本都是奏请晋帝严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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