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干什么。”谢南枝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风淡云轻道,“你就当在街上听了一声狗吠,忘了便是。”
书棋一噎,随后有些将信将疑:“可是,如果他们真的找上门来——”
谢南枝其实根本不在意张公子是哪号人物,更遑论对方的威胁,一抬眼,见书棋和阿九都是一副焦急担忧的表情,似乎很不赞同他的做法,面上浮现一丝无奈,随口搪塞说:“那就只准他们仗势欺人,不准我仗势欺人?”
果然,一听这话,两人都闭嘴了。
世界清静,谢南枝得以继续看书。
而书棋站在原地站了半天,盯着桌上的青玉盏瞧了好一会儿,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公子喝的,好像是晋皇宫的贡茶。
短暂的震惊过后,联想到前几日太子刚带谢南枝进过宫,他心底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心念陡转间,顿时茅塞顿开,大彻大悟。
哪还用得着他们担心。
书棋感动地想,他们公子和殿下情深意笃,不管怎样,殿下都不会让公子置身险地的。
完成这一番坚定的自我说服后,他立刻抛开了疑虑,而后想到这次出府没给谢南枝带糕点,懊恼地拍了下脑门,碎碎念着跑走了。
“……”
在他身后,谢南枝瞥见他如释重负的影子,匪夷所思问:“他在恍然大悟什么?”
阿九不明所以,诚实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
不怪人家误会,看看你俩做的什么事啊(摇头)
明天还有一更
第27章 陈氏
积蓄了一天的水汽还是在晚间落下。
上京下了一夜的雨,第二日早晨时,腊梅瓣叶还含着晶莹的水珠。
谢南枝叫雨声惊醒,倚在榻边看了会儿雨打落花,便唤书棋进来侍奉洗漱。
本以为与平时没什么不同,结果用过早膳没多久,书棋匆匆从外头进来,同他说:“公子,主院来人了,说太子殿下请您过去、”
谢南枝放下书卷,神情有些意外:“现在?”
书棋犹豫点头,小声道:“府上一早来了不少人,都在主院外候着。”
……
今天的东宫确实比往日热闹许多。
一路从翠玉轩到书房,就看见不少着近卫服饰的陌生面孔,主院外更是列了一队凛冽肃杀、轻甲带刀的亲兵。
屋外疾雨如注,这些人恍若未觉,像一列冰冷沉默的雕像,兀自不动如山。
谢南枝只扫了一眼,便知这是真正开过刃见过血的行伍。
书棋在后头给他撑着伞,经过时被这架势吓得够呛,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惊疑不定问:“公子,这是……”
谢南枝神色未变,视线掠过这些亲卫,瞥见立在最前头的熟悉背影时,略微挑起眉梢。
书棋显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疑惑地嘟囔:“那是纪大人吧?他不是在府上吗,怎么又从外头回来了。”
内侍毕恭毕敬地指引他们穿过庭院,往书房中去。
没理会院中罚站的亲卫,谢南枝顶着一众审视的目光,泰然走上台阶,忽然听得背后一声冰冷的:“站住。”
为首的那人道:“书房重地,闲杂人等禁入。”
话音一落,所有亲兵即刻整齐地按上了腰侧长刀,虎视眈眈瞧着他,压迫感颇重。
谢南枝回过头,遥遥同台阶下发话的“纪大人”对视。对方毫不掩饰对他的戒备和敌意,皱着眉上下打量他。
书棋不知道事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吓得大气不敢出,谢南枝却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眉眼有九成相似,但这不是纪闻。
——那院子里站着的又是谁?
气氛隐约变得剑拔弩张,引路的内侍见了,赶紧上前道:“左卫大人,殿下请谢公子过来议事。”
言下之意是这是太子殿下允准过的。
听到“谢公子”三字,对方面上的怀疑之色更重,正要说话,但下一瞬,书房门从内打开,里头的侍从道:“左卫大人,您可以进来了。”
“……”
—
正堂内,梁承骁坐在桌案后,身旁站着个看天看地,神色莫测的纪闻。
上次捏碎茶盏留下的伤口在纪大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总算是处理过了,但估计是敷衍了事,潦草包扎了两下。至于多久愈合,完全不在太子爷的关心范围内。
听见殿门打开的动静,梁承骁头也不抬,道:“过来。”
这一声显然唤的是谢南枝。
谢南枝已经习惯处理政务的时候给他打下手,闻言认命地叹口气,接过纪闻手中的奏疏,一目十行扫过。只是才看了个抬头,就略微一顿,随之蹙起眉。
纪闻十分会看眼色,麻溜地搬了椅子过来请他坐,又让内侍奉上茶和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