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这待着。”
谢南枝于是重新被按回了榻上:“……”
饶是他修养再好,盯着昏暗的床帐,也稍有点牙痒痒。
梁承骁不让他走,也不让他做什么。
他本就被头风折磨得厉害,折腾了一番,耗费不少精神,此刻好不容易缓一些,只觉得疲倦,盯着谢南枝看了一会儿,确认他不会闹妖之后,干脆占了床铺的另一半,惫懒地阖上眼睛休息。
谢南枝按捺下脾气,决定不和病人计较,耐心地等了片刻,直到察觉他的呼吸变得平稳,才轻手轻脚地想起来。
只是后背还没离开铺面一寸,梁承骁就像能看见一样,眼皮也不掀道:“不老实的话,孤可以给你捆在床上。”
语气很淡,却含着明晃晃的威胁。
“……”
谢南枝蠢蠢欲动伸向绳索的手一顿,又收回来了,若无其事地躺回了榻上。
—
纪闻忧心如焚地在外等了半天,终于按不住心中的焦虑,掐着一刻钟的点推门而入,着急问:“谢公子,您没事吧!”
李同舟紧随其后跟进去,满心都是他那正在受头风之苦的太子爷,面上尽是忧色:“殿下呢,殿下如何了?”
正厅里空空荡荡的,纪闻没多想,立刻绕过屏风去暖阁找人,结果才迈过去一步,身形诡异地一顿,看上去整个人都僵住了。
“……”
李同舟不知发生了什么,还想挤开他去嘘寒问暖,焦急嚷道:“殿下——”
话音还没落地,就被纪闻一把捂住了嘴,唔唔乱叫着被拖了出去。
等到出了书房,纪闻回身谨慎地关好门,李同舟才挣脱出来,怒道:“我还没看到殿下呢,你这是何意?”
能让你看到还得了。
纪闻内心腹诽,赶紧把门口围着的亲卫都赶远了,嘴上敷衍道:“放心,殿下……生龙活虎得很,什么事没有。”
李同舟:“……啊?”
他还想问点什么,但纪闻已经揽过了他的肩,以一副哥俩好的姿态,强行把还在频频回头的李大人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
小谢:来根绳索,越结实越好
还是小谢:……(老实躺好)
可以给太子和小谢一点免费的海星吗(对手指)
第22章 灵犀
自从上次魏王在翰林院里闹过一场后,崔郢便一直称病居于家中,连早朝都不去上了,俨然一副被气狠了的样子。
他的门生担心老师的身体,又怕一群人乌泱泱地拜访,扰了崔郢的清静,于是相互一合计,干脆让公良轲做代表,登门前去探望。
崔府坐落的位置十分偏僻,几乎拐到了京城外围的地界。公良轲下值之后,特地叮嘱车夫绕个远路,到了附近又徒步一阵,才到一座外观老旧,与寻常百姓家无异的宅子。
崔郢无妻无子,平时一个人独居,也没留伺候的仆从,只有一个上了年纪,有点耳背的门房。
公良轲敲了门,耐心等待半晌,见一两鬓斑白的老头嘟嘟囔囔来开门,看到是他,脸色才缓和点儿:“哦,你找崔大人啊,他在。”
……
崔郢确实在家里,哪儿也没去,只是与外界揣测的被气得一病不起相距甚远。公良轲来的时候,他正逗弄鸟笼里一只鹩哥——这是某个学生送来给他解闷的,在翰林大学士府上养了一阵,也被教得一腔酸调,张口就是礼义廉耻之乎者也。
公良轲仔细观察了一阵,确认他不像是气结于心的样子,于是将礼品放下,恭敬道:“老师,我代师兄们来看望您。”
崔郢没拿正眼瞧他,哼了声,说:“我好得很,有什么可看望的。”
公良轲早就习惯了他这副谁来都不给好脸色的古怪性子,好脾气问:“您几日没去翰林院了,可还在气愤魏王的做派?”
鹩哥嘁嘁喳喳叫着,间或夹杂一两句字正腔圆的经文古训,只可惜前后接得驴唇不对马嘴,叫听者忍不住发笑。
崔郢教了它两句,这畜生仍犟着脖子不肯改,气得指着鹩哥的鼻子骂“朽木不可雕也”,尔后黑布一盖,眼不见为净。
提着鸟笼正要进门,见公良轲还在旁边规规矩矩立着,一副垂首听训的模样,终于顿了下,两撇胡须一抖,神色浮现出些恨铁不成钢来。
“魏王性劣,难堪大任,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老夫同他计较什么。”他皱眉道,“总归有陛下的点头,他才能掺和进春闱里。”
“老夫是不想蹚这摊浑水,才……”
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剩余的意思却是明了。
公良轲当然听懂了,因此更加缄默无言,表情有些沉重。
崔郢看着眼前的得意门生,不由得重重叹气,把鸟笼搁在桌上,问:“你昨日去了松泉楼?同宋黎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