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邹何新把气喘顺，丁壹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从个小商超出来，径直往蛋糕店走去。
小区内原本淡薄的血腥气浓郁起来。
日落后的蓝调时刻给天地都换上了一层冷色调的滤镜。
蛋糕店柔和的暖光灯已经亮起，推开门，甜腻的香气让丁壹的喉咙稍稍发紧。
“欢迎光临。”
蛋糕店的老板今天穿了一条纯白的连衣裙，外面搭了一件红色的小开衫，温柔的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出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要不要吃点甜的。”
丁壹偏头看着架子上整齐干净摆放着的机器人，它们明显被精心照顾着，经常擦拭。
“呀，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
丁壹把手里从小商超找来的机器人放在铺着蕾丝桌布的桌子上，轻声说道：“礼物。”
“礼物？”店长从柜台后走了出来，笑盈盈的，“怎么突然想到给我送礼物啦。”
“这是图南托我送给妈妈的礼物。”
一直站在门口的邹何新听完，心脏空了一下。
刚拿起机器人的店长笑容一顿，店里的灯光骤然忽明忽亮。
“她希望你不要再难过了。”
店长的语气变得冷硬，温柔的眉眼突然凌厉起来：“你在哪看见她了。”
“学校。”
“她看上去怎么样。”
“爱笑，开朗，挺好的。”
“她是最好的，”店长轻轻抚摸着手上的机器人，凌厉的眼神变得重新温柔起来，“我的图南是最好的。”
“她会投喂流浪猫，会保护被欺负的同学，会安慰被孤立的朋友。”
“她很喜欢机器人，喜欢玩，喜欢设计，她说以后长大了要做出可以帮我做蛋糕的机器人。”店长轻轻笑了一下：“她喜欢机器人的同时也喜欢扎辫子，戴发卡，穿裙子。”
“她只是个喜欢机器人的小姑娘。”
店长的笑容忽然收起，表情变得危险起来：“她只是在做自己。她不喜欢洋娃娃有什么错，她喜欢机器人有什么错，她跟别人就是不一样有什么错。”
店长失控地嘶吼着：“她没有伤害任何人，那些小畜生凭什么伤害她！”
“你们知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
“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
“我的图南！我的、我的女儿.......她做错了什么？”
“她没做错什么。玩具没有性别，有性别的是偏见。”
店长一怔，偏过头盯着丁壹，木着的脸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又轻又缓，说出的每个字却都带着绝望。
“我找到了那些欺负图南的小畜生，质问他们，图南到哪去了。”
“我知道图南在学校被欺负，但是她不让我去学校找老师，她总让我放心，她说她自己能解决。”
“我相信她，她是我的孩子。”
“但我不该相信那些恶魔。”
“他们不是人，他们只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们起初还不老实，一直在说谎。所以我把他们对图南做的事情，千倍万倍的还了回去。”
“这才找回了我的孩子。”
丁壹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时，眼底毫无波澜。
“失踪的孩子在哪儿。”
店长不赞同地看着丁壹：“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他们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说谎，暴力，破坏，欺凌，孤立，冷漠，狠绝。”
店长双眼通红，蓄着泪，绝望又悲愤地用力握着丁壹的双臂，大声嘶吼：“看着他们，我好像又听见了图南的哭喊声。她”
“哭着跟我说疼，哭着让我救她。我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他们有罪吗，有！”
“但有罪的不只有他们！”
“还有那些青红不分，造出一个又一个恶魔的父母！他们罪大恶极，罪不赦赦！”
“我的痛苦，图南的痛苦，他们都必须千倍百倍的偿还！”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隐藏在黑暗的邪恶蠢蠢欲动，动静越来越大，血腥味变得越来越重。成人崩溃的哭嚎，突兀的惨叫开始清晰。
丁壹悲悯地看着她，沉默地从她手上脱身，往后退了一步：“你已经做到了。”
“失踪的孩子在哪儿。”
“吵死了！”店长单手接住砸碎了门，飞进来已经变异的男人，异变的利爪用力扯出还在跳动的心脏。喷溅的红色割裂了纯洁的白，温和的伪装彻底破裂，露出凶狠暴戾的愤怒。
“我在聊我女儿！”
“我好久都没跟别人提过她了，为什么要来捣乱！”
“这么大火气，”在模糊的夜色里走进来的男人甩了甩铁锹上的血，邪魅俊美的脸上尽是还没满足的兴奋，“时间不早了，聊两句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