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色的碗瞬间跌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破碎声，裂成了一片一片的瓷片。
银川倒在炕上，她的胳膊还被白筝牢牢的抓在手里，她却像是感觉不到这股劲一般，脸色恍惚。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银川重复着这句话，几乎像是陷入了某种魔障一般。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白筝皱了皱眉，眉间露出些许疑惑，“怎么了吗？”
银川看起来没有反应，她依旧自顾自的重复着那四个字，完全隔离了所有人。
周比方的表情也有些震惊，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沈青，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颓然的放弃了。
白筝注意到这一幕，她缓缓看向处于事件中间的沈青，想要从对方身上看出些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引起这一切的主人公沈青看起来却是波澜不惊，他甚至还勾着唇笑了下，满是不在乎。
沈青缓缓从板凳上站起身，由于已经四肢老化了的原因，他看起来有些吃力。
旁边的周比方默默的站起身，扶了把行动不太方便的沈青。
沈青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拒绝。
等到他站直了身体，就朝着好像陷入怪的银川走了过去。
白筝也没打断他的动作。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沈青是一定会说的，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银川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她会在听到那句话后，就瞬间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白筝低着眸，手中还紧紧的握着银川的胳膊。
如果只是从外表看着的话，银川看起来很健康，但是现在，白筝手下的胳膊细的惊人，就像是一根枯瘦的木柴一般。
银川的胳膊简直细到了能让人震惊的地步。
白筝都不敢用力，生怕自己用力过猛后，手中的胳膊就会被折断。
沈青走的很慢，和当时在雪地里那个健步如飞的动作相比，他在温暖的屋子里，看起来更佝偻了。
好像，更老了。
白筝有些疑惑，她的视线缓缓从沈青略显僵硬的四肢关节处快速划过，依旧不明白为什么沈青突然会走的这么慢。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就像她，她一开始在雪地里被冻的几乎完全不能动了，如果不是她硬撑着一口气的话，白筝毫不怀疑自己会在那么冷的雪地中被冻成冰棍。
人形冰棍的那种。
哪怕她被冻成了那样，在进入屋子后，不管是烤火，还是喝了银川端过来的姜水，在经过短暂的休整后，被冻的麻木的四肢都渐渐恢复了正常。
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才对。
但是沈青呢？
白筝心下一沉。
她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为什么当时在雪地里时，沈青明明将棉服给了她，但是他这么大的年纪了，却能在冰天雪地里走的健步如飞？
甚至，在温暖的室内反而越发停滞了。
沈青他，有点古怪……
思索间，沈青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
他先是看了眼白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才伸出手，轻柔的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银川。
沈青的表情很柔和，就像是一湖平静的水面一样，温和宁静。
这种温和和江砚那种不同，沈青看起来，是真的会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哪怕这个感觉，其实和他看起来有些不同。
白筝压下心底怪异的感觉，轻声道:“银川怎么了？”
她顿了下，让自己浅浅的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自责：“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吗？”
面对白筝的话，沈青只是摇了摇头，他将银川扶到炕边坐了下来，才颤颤巍巍的坐到银川旁边的空位上，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些迷茫。
“白队。”
沈青笑了下，那双不似老人的眼睛在火光下隐隐发亮。
“你觉得我现在多大了？”
沈青说的话有些无厘头，却让白筝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愣了下，沉默了几秒。
“你不是年纪大了，是吗？”
沈青点了点头，他下意识摸了把自己的脸，脸上松弛老化的皮肤触感让他微微恍惚了一下。
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对啊，我才二十四岁呢。”
沈青苦笑了下：“我才二十四岁啊。”
却已经苍老的如同老人了。
早有所觉的白筝瞳孔微缩，她张了张嘴，却发觉所有安慰的话在此时的场景下都有些苍白无力。
就像，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周比方，以及看起来还是不太能接受的银川一样。
说再多的话，都过于无力了。
沈青脸色倒是平静，他看着依旧自言自语的银川，眼底闪过些许忧色。
“银川接受不了我很可能要死的事实，所以她现在精神出现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