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白琅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刚刚你看见了吧,我去了旁边那个小屋子里。”白琅还在自顾自地说,“老人总会让我想起我外祖一家,如果不是我,她们也不会去世那么早。”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微微哽咽。
被白琅的情绪带动着,白玫鼻子微酸,见那双空洞的眼里慢慢沁出泪光,她从旁边扯了张纸巾递给她。
据说白琅是因为一场车祸压到了神经,刚开始只是眼前灰蒙蒙的看不清,耳朵虽然会出现耳鸣,但也能听见声音。
白杳芝带着她去国外治疗。
一个月后见白琅情况好转,并且有她外婆家的亲人在,白杳芝便回国处理公司堆积的那些事。
而后白琅一直未回国。
病也一直没有好转,反倒是变得更加严重,失明失聪,彻底与这个世界隔绝。
一联想自己如果看不见听不见,白玫便难受得直皱眉。
那也太难受了。
——会好的,白家有最顶尖的医疗技术,你的病迟早会好的。
“嗯。”白琅拿纸巾擦了擦眼角,状似不经意开口,“刚刚我让唐韵采去帮我买东西了,你不会介意我使唤你的人吧?”
——没关系。
白玫毫无防备,没注意到白琅说的是唐韵采的全名,更没注意到因为自己没有反驳,白琅眸底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安慰了白琅几句,见这位堂姐脸上现出倦意,她便没过多打扰,很快离开。
不算大的房间里,白琅静静坐了片刻,身边的味道已经淡了,屋内没有流通的风吹进来,她随意开口:“玫玫?”
等了片刻,确定房间里没人以后,白琅的表情慢慢淡下来。
脸上哪里有半分刚刚的脆弱?
她低垂着头,掩着眸底的复杂情绪。即使之前怀疑过很多次,但真的确定自己身边那个人就是唐韵采之后,心里的惊涛骇浪却丝毫不减。
为什么她会在白家?
而且还是白玫的人?
印象中的唐韵采骄傲且目中无人,是个和白玫一样跋扈的小姑娘。
她性格恶劣,很喜欢捉弄人,想要让她帮自己做点什么事好像就会要了她的命似的,不情不愿地做了,还要在她耳边念叨很久。
但自己身边这位却不同。
她待自己温柔细心,做事周到,简直让人挑不出错处。
甚至还对自己隐瞒身份。
是白玫的故意安排还是唐韵采见自己又瞎又聋的,想了新法子来捉弄自己?
据说自己这位堂妹的情人有很多,可她偏偏把唐韵采放在自己身边……虽然有可能是自己草木皆兵,可现在心里却是实打实的忐忑。
如今她孤立无援,姑母一家值得信吗?
还有,唐韵采到底为什么会成为白玫的情人?
桩桩件件,满脑子都是疑惑。白琅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蓦地,一阵冷风吹来。
她动作一顿,脸上恢复如常,佯装无所察觉地继续轻轻揉着眉心。
没多久,一股熟悉的淡香逼近,她努力遏制着内心的情绪翻涌。
紧接着,一双微凉的手替她揉在眉心,动作轻缓,很快又慢慢向太阳穴一动,力度恰到好处,让人瞬间倍感舒适。
片刻后,手收回,对方在显盲机上写:
——不舒服吗?
“没有。”她摇头,脸上带着迷茫,“是小唐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她脸上闪过一道黯然:“你看见了吗?”
在她面前站着的唐韵采脸上带着戾气,她沉着一张脸,动作却很温柔,在显盲机上写着:
——你爱她吗?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白琅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她给出了和上次回答白玫大同小异的答案,然后显盲机就出现了一行字:
——你的妻子确实如你所料,和她身边的秘书出轨了。
按照原有计划,白琅这个时候是该哭泣的,可一想到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唐韵采,她就实在哭不出来。
这是她曾经的玩伴和死对头。
更是曾经缠绕了她整个青春的……少女心事。
年龄比她还小,要她当着唐韵采的面哭出来,唐韵采见了会怎么想?
她咬牙,有些难堪。
可自己脑袋上一片青青草原,如果对方要嘲笑自己,早就在笑话自己了。
并且自己又瞎又聋,她笑话自己都可以大大方方的笑话,再也不用担心被自己追着揍。
想到这里,鼻子便开始泛着酸意,于是她慢慢憋出泪意,可还没等她落下泪来,眼角就被人轻轻一抹。
——哭不出来就别哭了。
“……”
白琅闭了闭眼,为什么之前会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个唐韵采待自己温柔?
明明……明明和小时候一样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