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娘子落井下石道:“看看人家多惜命,知道有危险不能去,你倒好,赶着上去给那妖怪填肚子。等你哪一天年纪轻轻的丧命了,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活该。”
在这段阴阳怪气的话里,陈君惜琢磨出来一丝指桑骂槐的意思。
楚云曦意已决,开口道:“我们都有看到上面所写的,此毒蔓延速度无胫而至,不用两日毒素就会覆遍全身。我母亲性命垂危,你却让我念书习字,我如何学的进心里?”
莫娘子哂之:“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的任务是听夫人的嘱咐。”
楚云曦冷言道:“你继续听她的话,别掺和我的决定。”
莫娘子翻了个白眼,往旁边一让,耸肩道:“行,谁让你之前救了我,我管不着,你随便出去,不过说好了,要是死在外边,没人给你收尸。”
“不劳费心。”
言毕,楚云曦最后看向不说话的陈梯,抿了抿唇道:“你不想去我便不做勉强,也不用难过,我没有生气。在家里替我照看一下母亲,等我回来。”
陈梯怯懦的点点头,当做回应。
楚云曦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屋门。
看人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外,陈梯悄悄松了口气,无意间一瞥,猛然对上莫娘子似笑非笑的眼睛,她结巴开口:“有、有事吗?”
莫娘子一脸揶揄,答非所问:“那丫头平时对你挺不赖的。”
陈梯词顿意虚:“嗯、嗯,楚漓姐姐人很好。”
陈君惜心里直觉莫娘子要干点什么事。
果然,下一刻十六岁的少女拿着医书走了过来,俯身靠近陈梯耳边,压着声音道:“方才楚漓没把这上面的内容看完,其实中此毒的患者始终有意识,还能睁眼说话,走路吃完都没问题。”
陈梯心里一咯噔。
莫娘子继续道:“要是夫人醒来后发现楚漓不见了,而你却安然无恙待在府中,不知道她老人家不不会气急攻心,加速毒素的侵蚀。”
其实对方有意把后半句巧妙的改了,不过就算改了,傻子也能听出什么意思,重点不在于秦之谣的毒会加速蔓延,而是陈梯会不会因此而挨打。
高!实在是高,陈君惜赞叹,莫娘子这招“赶鸭子上架”用的好。
陈梯脸色意料之中变得难看,原地一阵踌躇,贝齿一咬朝楚云曦离开的方向撵去了。
踏出大宅的那一刻,陈君惜狠狠吸了口夏日里的凉风。
楚云曦虽然小小年纪,脚程倒不慢,陈梯紧赶慢赶才在城门口三里外的山脚下追上人,幸亏还没有上山,不然更难找了。
寻人的这一路上,陈君惜比原主还有着急,恨不得替换过来身体代人追,远远看到那一抹小白影才平复下来。
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常。
她陈君惜有什么可着急的,又不是追女朋友,就算追上了也不是自己的。
真是瞎操心。
带上她就是一共三个人,三人磕磕绊绊上了山,在上山的途中,陈梯娇嫩的小胳膊小腿被繁茂的荆棘亲昵问候了不下十次。
对方被刮一下、划一道,陈君惜就跟着痛一阵,气的她想揪着陈梯耳朵教育其好好看路、不要左顾右盼!
然而也就是想想。真要是面对面站着,她大概会故作温婉如玉报以微笑,然后假惺惺提醒对方小心点,别伤了自己,自始至终保持宜人的风度与亲民的人设,毕竟这是她一向擅长的技能。
真正的苛琊山与名字不符,没有想象中的悬崖峭壁,反而像一片幽静林园,翠竹郁郁葱葱,青叶细长薄利。
“地上好多草药。”陈梯虽说是在小门小派长这么大,但再不起眼也得个仙宗,该学的也不会落下,所以遍地的奇异的花花草草也能认出来几种。
楚云曦问道:“还记得蒋梓草的样子吗?”
陈梯点头道:“我特意记下了。”
楚云曦轻轻仰起嘴角:“我们动作快些,母亲还在等着。”
二人都不再说话,投入了找草药中。
陈君惜也接下陈梯的眼睛帮忙找看,越找下去越觉得不对劲,她抬头一看,心道好家伙,原主这粗心丫头不知道怎么走到这偏僻的犄角旮旯里了。
周遭场景焕然一新,从青郁竹林变成了荒草丛生,十米之内不见楚云曦的身影。
空旷之中一片死寂。
不过多时,脚下传来不可忽视的“簌簌”声,有什么东西蹭着鞋边缓缓移动,不好的预感在陈君惜心底油然升起。
随着陈梯视线下垂,陈君惜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那是一条碗口粗的蛇,正紧贴着陈梯的衣裙在荒草里涌动,黑红相间的鳞片直让人头皮发麻。
陈君惜是忍住没叫,可原主不是她,登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叫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