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要交代戴蒙的归来时间,就是让爱洛斯怀疑的地方了。
格林如果真心实意,没必要专门让所有人蒙蔽爱洛斯。
爱洛斯站在房间的角落,环顾四周,思考着如何带乌列尔逃走。
格林说得情真意切,爱洛斯都快要相信,并且等他回来了,但那显然太天真了。
爱洛斯专注地上下打量,就在低头看到自己的鞋子时,忽然感到不对劲。
奇怪的感觉吸引了他。
到底是哪里呢?
几乎是立刻,他注意到在格林一丝不苟的房间里,那张原本放置规整的地毯歪了。
地毯与桌椅形成了一个微妙的,让人看到就略感心烦的倾斜角度。
只有扶手椅底下的地毯还端端正正,而贴近边缘的地方则堆起一点褶皱。
仿佛是有人转身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扯动了地毯。
爱洛斯忍不住走到那块皱起的地毯上,模仿了一下那个踩乱地毯的人站立的位置,发现自己正立在壁炉面前。
壁炉是封闭的,外面罩着一道固定的雕镂着花纹的金属挡门,爱洛斯试着像其他门一样去打开,纹丝不动。
那格林原本站在这个位置是做什么?
爱洛斯逆着脚下的纹理,转向壁炉的方向。
他开始期待这里有一条密道。
壁炉上陈列着一排收藏品,爱洛斯一眼就看到一面宝石雕刻的镜子。
从那里面映出爱洛斯的样子,一个轻飘飘的男人。穿着长袍,鼻梁上架着一副水晶镜片。
这是一面迷人的镜子,上面镶着漂亮的绿宝石。
但它本不该映出爱洛斯的,而应该映出前方的人影。
镜子的位置也歪了。
爱洛斯想把它转过来,扳正镜子的时候,发现镜子的边缘和镜面都很干净,并没有被人触碰过的样子。
他细瞧了一下,尝试将上面的宝石摁了下去。
唰地一声。
壁炉的挡门被打开了。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机关。
壁炉里生着火。
爱洛斯打量着幽深壁炉里的那团火焰,没有密道,没有暗门,只有是噼里啪啦的火里似乎烧着一张纸。
或许因为太匆忙没能准确地丢在火里,那张纸居然还没烧完。
“火里有东西。”爱洛斯对乌列尔说。
乌列尔就站在他身边。
“小心。”爱洛斯出言提醒时已经晚了,乌列尔只是站在一旁听了一听,接着伸手把那张纸从壁炉里飞快拿出来。
乌列尔面无表情抖抖了抖纸上的火星,将它递给了爱洛斯。
爱洛斯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他接过那烧得残破不堪的纸。
虽然被熏得发黑,仍能看出那是一张矿石颜料浸泡过的,压印了花纹的,厚重精美的信纸。
怪不得燃烧得如此缓慢。
他试图去将分散的笔迹连起来,当看懂上面的字时,一股冷意席卷他的全身。
“怎么了?”乌列尔问。
“这封信是……”爱洛斯想解释,猛然听到套间外的开门声。
爱洛斯立刻重新摁了一下宝石,合上了壁炉。
格林从外面走进来。
一脸笑意,一副闲适的神情。
“殿下。”格林坐到他面前,“别急,戴蒙已经快要收拾好了。你知道的我们要走一段长路,准备时间长点也正常……”
“说点别的吧,格林先生。”爱洛斯神情冷峻:“他们什么时候会到?”
“殿下……是指什么?”格林不解。
“来抓我们的人。”
格林摇扇子的手顿了一顿,脸色也僵了,
“在说什么?我的殿下。我说过,我们马上就能出发了。”他放下交叠的双腿,倾身向爱洛斯描述着,热气腾腾的茶水重新在他们之间氤氲起白色的雾气。
爱洛斯连表情都没变,也没接那杯水。
“那为什么你连一匹马都没准备?”爱洛斯瞥了一眼窗子,冷淡地问他。
格林僵硬地笑了,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爱洛斯一看便知,他是真的没有准备。
“你给王城的人通风报信了。”爱洛斯继续说,“是谁,你在为我的哪个姐妹兄弟做事?”
格林手上传来茶杯磕碰到茶碗的脆响。
乌列尔露出藏在手臂下的匕首。
当格林放下茶杯,将手伸进口袋里想掏出些什么,动作马上又停住了。
乌列尔的刀锋已经停在了他的脖颈,只要他再继续动,就有身首分离的危险。
格林被逼到写字台边,被迫举起双手。
“殿下在说什么啊,马车……就在后门,毕竟我们不能太过招摇。”格林急急地说:“我身上还带了因斯伯爵的信,就在我的口袋里。你要不拿来看看?”
乌列尔面向爱洛斯,想询问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