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姓李吧?”白遥问。
老人突然住了嘴,像是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一样,眼睛在她们三人身上打量。
“不姓李不姓李,姓什么我也不记得了,上了年纪脑子总糊涂。”他揉着头,嘴上喃喃,离开了。
而白遥几近确定了,他口中那人多半就是李阿婆。
“你怀疑是李阿婆?”云清道。
白遥说:“云清,你是卦师,帮我个忙,算算刚才他说的人是淹死在哪个地方,可以吗?”
“那条河少有溺死过人,可以测算。”
四人往河边过去,找了个下坡小路,到了河一端。白遥踏入水中,水深及她小腿一半。远处望去,河中间因水浅,大些的石块露出半截水面。
在云清测算期间,她从河一端淌过到另一头,最深处也没不过膝盖,这点水深,根本无法淹死人。除非那人故意寻死。
女鬼跟在白遥身边,一直不言,她心中有了猜测,但那个猜测对白遥来说过于残忍。
测算结束,云清带着她们往河下游过去,最终在一处水流稍急处停下。
“就是这里了。”云清说。
白遥望着水面,这里的水深依旧浅得很。
“时间与刚才那个老人说的对上了,七个月前,时候是凌晨左右,有人头朝水底溺亡。”
白遥心上阵阵凉意,这里离阿婆家不过几十步远近。
“是男是女啊?”白遥问。
云清神情已经有了答案,迟疑后道:“女。”
女鬼担忧地看向白遥,白遥站在原地无所适从,看大家都瞧着自己,她很勉强地笑了笑,笑容极其苦涩难看。
回到酒店休息,白遥说想自己走走,便独自在云盘镇的街上漫无目地来回。
不知不觉,她竟走到了自己家门口。
她望着门口失神,准备离开时正巧碰上了回来的她的母亲。
白遥目光无措,移开眼想快步离开。
白母却突然叫住了她。
“你找谁?”语气警惕。
“我……迷了路。”
迷路?白母猜这是前来游玩的客人,于是稍稍松了心:“你要去哪?这里我熟,我告诉你怎么走。”
白遥看向她,笑:“不用了,应该快找到了。”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奇怪,什么叫应该快找到了。
白母还想说什么,与白遥对视那一刻,她忽然怔愣住了,眼前的女孩她总觉得有一股熟悉之感。
“你,叫什么名啊?”
“阿稗,稗子的稗。”白遥笑。
第22章
白母嘴里念着这个名。阿遥离开时快十岁,知道自己的名字,只是面前这个女孩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太过像她的阿遥了。
“你长得太像我的大女儿了。”白母仔细瞧着她说,“看久了就越是觉得像。”
“长得相似的人很多,也不奇怪。”白遥说。
白母想起了什么,眼神落寞:“是啊,只是相似,相似……”
白遥掐着自己手指,面上微微笑着。当年因为村人的再三吵扰,所以她能理解他们当时对自己的疏远。
现在,面对面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白遥忽然发现,也许自己回来云盘村只是为了断了这个念想,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没有父母的日子。
一旦相认,哪怕他们百倍的补偿自己,自己只会觉得是一个负担,就如同当年的他们将自己视为负担那般。
“您的大女儿是怎么了吗?”白遥问。
白母迟疑,摇头:“走了也快十年了吧,一直没回来,可能还怪着我们,不愿意见我们吧。”
“您这么牵挂着她,当年肯定也是有苦衷,这么多年了您的女儿应该也明白了,不一定还会怪着你们。”白遥说。
白母摇头苦笑。
“也许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不管她怪不怪你们,起码对她而言,未来都还是新的。”
白母闻言,对着白遥一笑,最好如此。
与白母分别后,白遥一个人站在长桥上,晚风带着凉意,将她身子吹寒。她静静望着远方,直到天彻底黑下。
白遥向李阿婆家过去。街上已经出现不少飘魂,漫无目的的随处飘荡。
她等在阴暗的角落处,望着李阿婆的飘魂,每隔半个小时就能见到一次。她愣愣地看着,耳边传来的前院李阿婆子孙的欢笑声,几家人有说有笑,逗趣着孩童。
半夜,各家各户进了门准备休息了,门外安静了不少。
白遥取出符纸,地上找了块稍锋利的石头,三四次后划伤手心,取血在纸上画着。等李阿婆的飘魂再次出现,她将画好的符纸贴在李阿婆额上,李阿婆于是一动不动站立原地。
流血的手心按上符纸。
她闭上眼,脑中幻出半年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