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徐矿拍掉身上的雪,站起来,突然很想念郁书青。
他觉得郁书青会喜欢这一幕。
虽然这家伙审美一般,但会被路边的小花所吸引,一只落在喷泉边的蜻蜓,都能让他看很久。
徐矿知道的。
可郁书青已经不理他了。
徐矿原地跺了跺脚,脱下自己厚重的皮手套,拍打掉沾染的雪粒,还是有点难过——
徐矿觉得,自己挺在意这个朋友的。
哪怕郁书青和自己闹翻,甚至可能自始至终,没有把他当做朋友,不然,为什么不理他,不来自己的生日宴会呢。
徐矿抬眸,看着遥远到仿佛来自亘古的极光。
心里像是皱了起来。
其实,当初送完请帖后,他就有一丝微妙的错觉。
就是常说的一句玩笑话。
因为想送一个人礼物,而给全班都准备了。
几年前,十五岁的徐矿不明白自己在纠结什么,居然会琢磨这种小事,贸然邀请郁书青的话,会不会有些别扭呢,因为那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好了,好到朋友都调侃,说受不了,你们好gay哦。
才不是呢。
他们从小就认识,郁书青牙齿都没长齐的时候,就抓着徐矿的手往自己嘴里送了,虽说因为性格原因,两人不太玩得到一块儿,见面就怼,互相拌嘴,但也磕磕绊绊地一块长大,并且最重要的是,初三那年秋天,郁书青突然转了性子,很乖巧地叫他哥哥。
毫不夸张,当时的徐矿心里仿佛驶过一辆小火车,呜哇呜哇的。
顺着耳朵眼往外冒烟。
他是冬天的生日,要比郁书青大半岁多,从小那家伙就倔得不行,死活不肯叫他哥哥,见面都是木着一张脸,冷淡地哼一声。
徐矿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好家伙,你怎么给郁书青背书包?”
——他叫我哥哥哎!
“跑那么快干嘛,这不才刚放学,那么急就要去买饭……给郁书青带的?”
——他叫我哥哥哎!
面对朋友们不可置信的目光,徐矿倒是很坦然,郁书青好不容易这么乖,他当哥哥的,帮点忙怎么了!再说了,都是兄弟,下大雨的时候背着郁书青过水坑又怎么了!没见地上的水又凉又脏,万一给鞋子弄湿了,一上午该多难受啊!
徐矿理直气壮,看郁书青无比顺眼。
只是可惜,这段时间太过短暂。
他很快就要走了。
走也没关系,大学的时候还是可以回来,并且每年都有假期,徐矿窝在沙发上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办次生日宴,也算是和朋友们最后再聚一次,地点就在自家酒店,吃完了还能一块儿唱歌打游戏,不往外跑,家长也放心。
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嗷嗷起来能给屋顶掀翻,往日里闹腾的徐矿却显得心不在焉,被人勾住脖子也没反应,视线飘忽,不住地往窗户外面看。
郁书青没有来。
为什么呢?
不仅本人没有出现,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徐矿忍了好久,终于没憋住,当天晚上就去找了郁书青,那幢上了年纪的小洋楼安安静静的,栅栏爬满了蔷薇,冬天没有花朵,就显得有那么点萧瑟,徐矿和郁家长辈打过招呼,就站在楼下叫。
“小咪,郁小咪!”
郁雪玲笑着说:“去楼上吧,看看是不是睡着了。”
徐矿踏着红木楼梯往上走,心跳得快了点,推开门的时候居然有些紧张。
郁书青在椅子上坐着,听见动静就转过身,怀里抱着一只猫。
那是大咪,从被郁书青在大雨中抱回家到现在,已经是很老的一只猫了,眼睫和胡子都变白,每天都在太阳下团着身子睡觉。
徐矿走上前,先摸了下大咪的脑袋,转而又去摸郁书青——
郁书青躲开了。
“怎么,感冒还是发烧了?”
徐矿大喇喇地按住椅背,低头端详对方的脸,感觉郁书青脸颊和眼角都有点红,没忍住嘴欠:“喂,不会是因为舍不得我?”
郁书青面无表情:“滚。”
“干嘛这么凶,”徐矿又去摸大咪的脑袋,猫咪年龄大了,无论换什么样的食物,加再多的鱼油,都能感觉到毛色没有曾经的鲜亮,摸起来也有种涩滞的手感,他动作很轻,“要是生气的话,我就不走了。”
郁书青没有反应。
徐矿的指尖瑟缩了下,还是放在了郁书青的头发上,开玩笑似的揉了揉。
“喂,真的舍不得我了吗,没关系啊,我就去一年,等爷爷……”
他的手被猛地打开。
“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