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大概鬼火是热爱,红豆饼是为了生活,这红豆饼闻起来是很香,但放到嘴里不说难吃吧,起码和好吃没什么关系,又噎又干,和压缩饼干差不了多少。
“他能挣到钱吗?”
徐矿慢悠悠地拿了块,也跟着放嘴里:“还好,学生都不太挑。”
郁书青:“但也不能太不挑了啊?”
“上课的时候,慢慢吃着玩,”徐矿继续道,“并且他家招牌不是红豆饼,是仙豆糕,红豆饼卖得最差了,可他还要坚持卖。”
郁书青沉默了下,朝徐矿伸手,对方立马会意,把矿泉水瓶拧开,递了过去。
这会儿时间还早,稍微吃了点零嘴后,两人晃到了卓越的后门口,应该正好是课间操的时间,嘹亮的运动曲响彻云霄,徐矿挠了下郁书青的掌心:“你是约了谁吗?”
郁书青点头:“嗯,是我的初三班主任,他这会还在开会。”
徐矿哦了一声,又继续问:“你想知道什么呢?”
两侧是高大的榕树,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被阳光投下小金币般的斑驳,郁书青的脸隐在淡淡的光晕中,没什么表情:“没想好。”
“没想好?”
“嗯,因为也不算多重要的事。”
徐矿被噎了下,不满地看向郁书青,旁边是卓越初中的家属院,有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骑着自行车经过,按响车铃——
“叮铃铃!”
有风吹过,吹起郁书青的额发,露出清晰的眉眼,已经是深秋了,空气裹挟着凉风袭来,拂起翩飞的衣角,郁书青今天是上班的装束,衬衫外面套了件鸽灰色的薄大衣,显得整个人修长而挺拔,他就这样立于秋天,回眸看着徐矿。
不知为什么,徐矿居然有种错觉。
那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郁书青,和十年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仿佛刚刚放学,在操场等着自己走来。
是十五岁的郁书青。
是小告状精。
是古怪的,不爱和别人玩的孩子。
也是会仰着脸,笑得眼睛弯弯的,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咪。
“看什么呢?”
还是郁书青先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平日里的学校附近很两极分化,放学和休息的时候极为热闹,而上课期间则冷冷清清,两人杵在这儿半天,也就旁边树上的几只麻雀,歪着头看热闹。
徐矿这样安静,他还挺不习惯的。
“在想,以前我怎么没有追你,没早恋呢,”徐矿像是卸下包袱似的,轻轻笑了一声,“难道就是因为,上学那会的我,还不喜欢你?”
他苦恼地皱了下眉:“不应该啊,你这小玩意多别致啊。”
郁书青:“……你没事吧?”
徐矿初三的冬天就出国了,那会儿他俩也就十五岁左右,还是眼神清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学生,干嘛要用早恋这样的词语,来侮辱彼此纯洁的友谊!
徐矿像是在认真思考的模样,很快,他就得出结论:“算了,现在也挺好的。”
他说着就拉起郁书青的手:“走,我陪你去找老师。”
“都说了在外面不要牵手!”
“那咋了!”
徐矿强行把郁书青的手塞自己口袋里:“以前上学那会,我可羡慕人家谈恋爱的,每天晚上一块儿去操场遛弯,还有去假山那喂蚊子……”
“放屁!”
郁书青毫不犹豫:“你不是说很傻比吗,还不如打球。”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一怔。
“你……”
“我……”
徐矿抢先开口:“你想起来了?”
他兴奋地两眼放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忘记我的,是出了什么事吗,你把我们之前的经历给忘记了,现在有没有想起来?要不要进学校再看看,加深一下记忆?”
郁书青呆呆地看着他。
很奇怪,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
那就是夕阳下的操场,他坐在旁边的观众席里,膝盖上放着一本书,周围人声鼎沸,乱糟糟的一团,郁书青有些烦躁,把耳机里的声音调大,不用翻页,有风帮着他吹开英语课本,橘色的阳光洒得书本都暖洋洋的,他掌心沁出了汗,而旁边的人全部站了起来——
郁书青跟着抬眸。
耳机里音量很大,是一首很老的歌。
“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
经历过岁月积淀的歌曲萦绕耳边,盖住了欢呼声和球鞋摩擦操场的声音,他只是微微睁大了双眼,看到一个少年大笑着朝自己跑来,篮球服都湿了,紧紧贴在身上,显出骨肉初成的身体,蓬勃而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