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师?焦棠回顾罗空骋的履历,心想难道罗氏在辛知杼团队担任了某种职位?
黄主任一边领人进楼里,一边交代情况:“在我们这里的孩子都是有特殊情况的。但像齐铎这样特殊的是孤例,而且我们救助中心只能寄养到十四岁,超过这个年龄的孩子首要面对的就不是身心问题了,而是生存问题。能够在十四岁之前找到领养的家庭,这对他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周寻音点头应是,焦棠一边听二人寒暄,一边浏览墙上照片浏览,照片除了一部分是救助中心建造历史之外,大部分是合影,一路数过去,有二十八张,最后一张摄于9月份,一共有三十二名孩子,九名工作人员。
“救助中心的资金来源一部分是社会募捐,一部分患者家庭资助,还有一部分靠政府补贴,所以爱心之墙就是这么一砖一瓦垒起来。”黄主任转进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落座在沙发上,从沙发望出去,可以看到巨大落地窗外半截彩绘墙头,以及攀在墙头上的一抹斜阳。
室内已经点灯,窗外孩子们正在护工催促下“归笼”。
周寻音将资料摊在桌上,一副速战速决的姿态。“夜长梦多这句老话不会假。黄主任你看看申请文件,该盖的章都盖了,该签的名也都签了。要是方便,我们这就把齐铎领回家。”
黄主任检查文件,又朝后边人说:“你去看齐铎吃完饭了吗?”
周寻音坐不住:“饭我们回去吃。你领我们过去,人和行李一并都带走。”
“行,但是……”
“别但是了。”周寻音站起身,催促黄主任:“走走走,收拾东西去。”
黄主任压住她手,无奈道:“苏先生,你要把人带走也要让人把饭吃了,让老师、陪护和他道别,然后我们双方签一个见证文件,才能走啊。”
焦棠拉下周寻音,她自己站起来了,说:“吃饭、道别、签文件一件事不少。你先领我们去和他说说话。”
“对对对,你们之前只见过一次,还要让孩子和你们一家人多接触接触,尽量减少分离焦虑。”黄主任领着焦棠他们又往饭堂过去。
救助中心的孩子一部分是目睹过亲人离世而患有精神障碍,一部分是没有亲临现场但时间久了,心理问题爆发出来了,这两部分人都属于智力正常的人群。剩余几名孩子智力稍有缺陷,至亲离世但无亲眼所见,所以情况未有重大恶化。
唯独齐铎心智严重损伤,甚至连医生都无法判断他对双亲被害的场面是否留下了记忆创伤,他活着或者死去对于他人而言,只是有无呼吸的区别。
黄主任靠近他,他正对着铁饭盆发呆,护工努力将一口饭塞进他的嘴里。黄主任劝阻了那枚硅胶勺子,说:“别这样喂,他想吃的时候会自己跑出来找吃的。”
旋即,黄主任苦闷看向焦棠与周寻音,说:“齐铎这孩子,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或者他什么都没想。他不爱开口说话的时候可以连续两个星期不说话,他要开口说话就是刮风下雨,他也要站在树下嘟嘟囔囔上三天三夜。他不吃饭硬喂也会吐出来,他想吃饭深更半夜也会跑到厨房抓生鸡蛋吃。所以我建议你们收养之后,尽量先顺着他的意思去办。只要顺着他,他就非常乖,不哭不闹,安安静静。”
周寻音看他,问:“现在是处于不吃饭不说话状态?”
黄主任点头:“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五天了,你就当他暂时闭关,闭关不了多久了,魂儿马上要回来了。”
周寻音:“那他能跟我们走吗?”
黄主任:“能啊。现在你就是把他带进水里,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有些孩子喜欢捉弄他,就是因为他这个时候不反抗,不出声。”
焦棠坐在齐铎对面,望进他空洞的眼睛,她失去通灵能力,等于和他在脑内失联了。到底眼前这个齐铎是不是玩家齐铎?如果不是,玩家齐铎又在哪里?焦棠准备去牵他的手,将他尽快带走。
护工骤然爆发出尖叫:“啊!”
伴随尖叫的是剧烈的呕吐声。饭堂里,正在吃饭的几名孩子打翻了饭盒,伏在餐桌旁口吐白沫与残渣。
“来了,来了。”周寻音用帕子擦拭后脖子的汗,“我说这个现场怎么能安静这么久,原来在这里等着。”
焦棠先观察齐铎神色,没有呕吐迹象,她起身随黄主任去查看几个孩子的情形。走过去时候,几名孩子已经从餐桌离开,一个个憋着嘴,捂住胸口,揉着脑袋,喘着粗气,可怜巴巴看向焦棠。
焦棠与四个人登时对上眼,其他人不说,其中一个小女孩琥珀色眼睛没有光,活似一对木珠子,这不是石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