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讲“外应”多指卦数吉凶与外部正在运动的事物相关,所谓吉凶生乎动。在术士修行中,“外应”则指以自身作为媒介,将外部运动的力量,通过某种规律引导至身上。
规律既可以是客观的,也可以是术士创造的,前者修行慢但成就大,后者可走捷径但有瓶颈。刁舍善融合炼金术,采用的应该是后者。
焦棠思索刁舍每次制造电流时,是怎样操纵那些融合了电与魂体的黑色电线的。
她的视线继续在文字上流连,“外应篇”之后是“感应篇”,这篇比之上一篇更晦涩难懂。
“感应篇”的中心思想是“变与不变”,其中不乏诸如“变变止不变,变变变不变……”的绕口令,谁看谁晕。
焦棠打了个哈欠,揉揉酸涩的眼皮儿,跟着念“变变变不变,不变不变变变,变不变变变不变,不变变不变不变……”
忽然她一摔书,蹭的从床上站起来。
齐铎掀开眼皮看她,只见她又蹭地坐回去,抓起书,继续念那几句催眠诗。
焦棠边念边想“变变”指的应该是改变会变动的事物,“变不变”是说改变了会变动的事物之后,才能改变不会改变的事物。在此之后,术士才能与不变的事物建立力量联系。
刁舍每次施法,先是改变会运动的电流,然后在此之上,他才会改变固定的建筑空间,最后让自己与建筑空间建立内在的联系。
所以焦棠需“不变不变”,而去“变变”,即她应该不要对建筑空间施法,而是对产生电流的东西施法。她应该切断空间的传导效应,防止电流在空间中运动。
再之“变不变变变不变”是指更高等的术士可以改变固定的空间,然后把运动的东西变成固定的物体。所以焦棠切断空间传导效应之后,就可以改变空间,将电流变成类似月光这样固定空间中的物体。如此刁舍就不能再控制电流。
最后“不变变不变不变”就是指,最高级的术士可以不改变运动的东西,也不改变固定空间与事物,但通过术士自己的力量就能收到施法的效果。
焦棠自我评估,以她目前能力尚且无法达到最高级术士的门槛。
有了想法之后,她通体舒畅,连看齐铎的眼神都柔和友善许多。齐铎睁开眼睛,互相盯了一分钟,最后他直起腰板,伸个懒腰,将眼神挪开。
短短一分钟内,焦棠从齐铎眼中收到许多信息,不过当她也错开视线时,低头无声笑了。有些信息不一定要通过言语来传达。
她懒懒站起身,走进厕所拿湿纸巾擦了一把脸,白嫩双颊擦出点血气,精神也为之一顿。
房外,突兀敲门声在死寂夜里格外清晰。
途灵和黎天白站在门外,用不低不高的声音询问:“你喊我们过来?”
齐铎点点头,仍然杵在房门前,焦棠从厕所出来,摆摆手算打个招呼,然后她挤到门框处,朝外走。
黎天白和途灵给她让出道,看她朝石竹的房间走过去。
焦棠用非常低的气音说:“石竹把陶北武藏起来的饼干盒带回来了,关于陶北武是真凶一事,我有几点疑问,希望在他那封自白信上能得到答案。”
石竹显然等候多时,听见门外动静,拉开一条缝,上下审视几人,包括他们当中有没有人脚后跟不着地的,验明正身后将人喊进去。
那个饼干盒就放在被褥之上,石竹对它寸步不离。
焦棠进了门先去厕所洗手,出来时找不到纸巾,便将水甩在地板处,微笑踱回床前。
石竹捧起饼干盒,“在里面。”
“好。”焦棠用湿漉漉的手指从她手上接过饼干盒,捏住那张折叠的信件,信件很薄,立即印出两团小水印。
焦棠展开信,大家都已读过,她便不再赘叙。
“我的几点疑问如下,第一,信中陶北武策划第二起案件,是通过碰瓷然后杀害,但事实是,左栎先驾驶来路不明车辆,而后才被杀害。陶北武对这点避而不谈,不是因为他不知道内情,而是他害怕提及这点,引起办案人员注意。第二,陶北武策划的第三起案件是杀害严韶光,或许办案人员会认为严已经死,但作为玩家的我们很清楚,他还没有死。第三,陶北武前两年写的信,为什么会用两年后感恩节集市上的饼干盒来藏信?”
焦棠停顿片刻,淡淡道:“我的疑点总结起来就只有一句话,陶北武和严露、温容真一样,看似伪装自己是凶手,其实都在证据上留下可辩护的空间。”
石竹反驳:“可是陶北武杀害蒋鞍舟,这是事实。”
齐铎:“我们只看到他点燃了布帘。”
“这样啊……”石竹欲言又止,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