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舟杏眸亮了一霎,这倒是个好消息。
只不过硬闯恐怕有些冒险,思量片刻,她打定主意:“我听闻后日萧旭要在府中设宴,似乎要款待什么人,我想法子易容混进去,试试看能不能摸出张嵩的腰牌,在王府里搅出些乱子,你们趁机扮成王府护卫,拿着腰牌去别苑提人,若是不行再来硬的罢。”
沈钊犹豫了一下,拧眉道:“那我和柳七混进去便是,你去不安全。”
“哪里不安全?萧旭要从玉华楼请姑娘唱曲儿跳舞,我去不是正好?”沈妙舟眨了眨眼,笑容狡黠:“假如换做你们两个男人,打算扮成什么呀?总不能扮成龟公罢。”
沈钊:“……”
“宁王还要请玉华楼的姑娘?”他眯了眯眼,嗤道:“啧,竟然弄出这么个阵仗,我看这客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倘若他们难为你怎么办?”
“放心,我只混在那一群姑娘身后,不会引人注意的。”沈妙舟颇为自信,嘻嘻一笑,“更何况,就算生出什么意外,我办法也多的是,谁难为谁还不一定呢!”
“成罢,那你千万多加小心。”沈钊知道她鬼灵精,听她这么说,想了想也就不再多争,出去叫来柳七等家将,众人围坐到一处,一边吃暮食,一边共同推演议定了过两日的行动计划。
万事俱备,只待救人。
第44章 重逢
后日傍晚, 沈妙舟仔细作了易容,从后门溜进玉华楼。
她昨日假称自己是王府幕僚的家眷,想去宴上盯紧自家相公, 又许诺了二百两银子,十分顺利地在玉华楼中买通一个花娘, 约好今晚让她替名赴宴。
深冬腊月,大同的街巷上朔风烈烈,玉华楼里却暖意如春, 地龙烧得极旺,一踏进楼中便要被热气和脂粉香熏得酥掉半边骨头。
沈妙舟直接寻到回廊拐角的兰香小阁,推门而入。
一个衣衫单薄的年轻女子背对木门,正坐在妆台前悠闲地点涂着口脂,似乎是听见动静, 透过铜镜懒懒地向身后瞟了一眼, “谁呀?”
“琼娘姐姐,是我。”沈妙舟乖巧地笑了下,反手合上屋门。
琼娘忙转过身来, 惊喜笑道:“哎呦, 奴还以为夫人不会来了呢。”
“自然要来的。”沈妙舟扁了扁嘴, 幽幽叹道,“我家那人就是个风流种子, 这成亲还不到一年,府里就抬回来八房小妾啦,若是再让他看见各位花容月貌的姑娘……哎,那身子都要被掏空了, 不盯得紧些我哪里放得下心呢。”
琼娘不无同情地点了点头,但仍不忘小心叮嘱:“今晚毕竟是王府的宴会, 请夫人万万要沉住气,若是在宴上伤了王爷脸面,咱们可都吃罪不起的。”
沈妙舟应好,“你放心,再借我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在王府里闹事呀!”
这话说的在理,琼娘心里安定下来,转身去柜子里取了套衣衫,要她换上,“这是宁王府送来的,吩咐了姑娘们要在今晚宴上穿。”
是一袭水红色绡纱褶裙,质地轻薄软透,丝线的经纬间隐隐穿缀着云母碎粉,在烛光下漾出一片潋滟浮光。
虽算不上昂贵奢侈,但足够精致旖旎。
沈妙舟看得暗暗咋舌,心道萧旭宴请的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这般安排估计都是投其所好。
时间紧迫,她也不再多想,迅速地换好了衣衫,又由着琼娘给她松松挽了个慵妆髻,化上一脸的浓妆。
虽然萧旭是她表兄,就藩之前与她也数次相见,但她易过容,再这样一番打扮下来,任谁也看不出丝毫破绽。
很快,楼中的小丫头过来敲了敲门,“琼娘姐姐可收拾妥当了?王府的小轿到了,妈妈叫诸位姐姐下去呢。”
琼娘朝门外应了一声,“就来。”取过面纱给沈妙舟戴上,低声道:“夫人出去后跟着这小丫头走,王府的软轿就候在楼下。”
沈妙舟点头应好,塞给她一张银票,笑着道:“多谢你啦,等事后我另有重谢。”
知道眼前这位主出手阔绰,琼娘喜得眉眼含笑,连称客气。
沈妙舟推门下楼,混在一群姑娘身后坐上软轿,很快便到了宁王府,又由侍女引着去偏殿等候开宴。
同行的花娘中似乎有几人常到王府侍宴,与那引路的侍女是旧相识,一路上热络地闲聊个不停,沈妙舟混在其中,一面悄悄打量王府地形,一面听着她们寒暄,才知今晚萧旭设宴是招待舅父刘绥和他的几个友人。
听到这,她心里登时浮现出“果然如此”四个大字。
萧旭生母淑妃亡故得早,他少时因此吃了不少苦头,数年间全靠母族帮衬,因而舅甥之间感情极好。
而刘绥不曾入仕,一向以经商为业,生性洒脱放荡,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好美酒、好交友、好美人,还曾因为争着听姑娘唱曲儿和张勋当街大打出手,甚至引来了顺天府的官差,险些闹到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