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凌晨谢时舟坐上江震那辆车的画面历历在目,每一个动作,每一处细节……仿若在不断侵蚀着脑海里的神经,无孔不入。
可他和谢时舟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也都如数家珍地刻在他的脑海里,血液里,甚至骨髓中……
握着手机的指节已经用力得泛起了白。
爱难自已,情深难舍。
与江震为伍的,都站在他的对立面。
亦是他的敌人。
谢时舟还在等待周延深的下文。
下一秒,周延深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清晰分明地传进了谢时舟的耳朵。
“谢时舟,如果我让你从我和江震之间选择一个,你选谁。”
第29章
天空碧蓝如洗,纯粹的蓝一望无际。
海市私人机场,一辆商务车驶入,在停机坪旁停下。
车门滑开,谢时舟从车上下来,裁剪得体的黑色风衣包裹着他清瘦挺拔的身影,衬得他比平日清隽干练了不少。
端庄优雅的空乘微笑着上前接过谢时舟的行李:“谢先生这边请。”
谢时舟眸光渗着暖暖的笑意,颔首道谢。
“谢先生不必客气。”空乘朝谢时舟礼貌一笑,也向谢时舟简短道,“本次飞往川市的航班是三个小时,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找我们。”
谢时舟:“好的。”
这时,谢时舟忽然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似乎正注视着他。
谢时舟似有所感地偏头望向舷窗,却没看到人。
谢时舟轻轻地收回目光,在空乘的带领下登上飞机。
机舱内部空间很大,谢时舟下意识地看向右侧——是刚才他觉得有人透过舷窗看向他的那一侧。
但这排位子没有人,周延深是坐在左侧的位子上,他戴上了眼罩,脖颈微倾,似乎已经小睡了一段时间。
见到周延深,谢时舟也没出声打扰,而是在左前方的位子悄声落座。
在空乘与驾驶员确认所有事项无误后,滑轮缓缓起步,飞向天际。
絮软的浮云层层叠叠,谢时舟额头抵着舷窗,没来由地回想起了前两天周延深打来的那通电话。
——“如果我让你从我和江震之间选择一个,你选谁。”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在周延深问出这个问题过后的几秒,他又似乎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自己的回答,匆匆说了个“抱歉”就挂断了电话。
但问题既出,覆水难收。
谢时舟可以确认自己当时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思绪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明白问题的起因是什么,周延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这已经在谢时舟能够处理的事情范围之外了。
何况,明正医药和聚合投资也是完全不同的领域,江震和周延深应该不存在利益冲突。
所以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
不过他也有思考过问题的答案。
或许两边他都不会选。
自从六岁那年被江震收养,谢时舟一直都是江震培养的棋子,他也明白这一点。
之后但凡表示出任何想要离开的心思,都会被江震察觉,继而更为严苛地束缚他的自由。
记得初高中那会他和江其帧一起念的星川私立学校。
江其帧不喜欢他,是以经常无视他,明里暗里会联合其他学生孤立他,那时谢时舟也曾隐晦地向江震提出自己可以读公办学校,却被拒绝了。
后来谢时舟不止一次地试探江震的底线在哪里,尤其随着年龄渐长,他愈加意识到江震对他是控制,是驯化。
他更想想方设法地逃离。
但每一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渐渐地,他学会了蛰伏,更学会逼迫自己喝下那碗象征着妥协的鱼片粥。
不管怎么说,明正医药CEO的位子最终都会传给江其帧。
依照江其帧的性格,他不会留下自己。
比起什么共创蓝图,江其帧更担心他谢时舟会夺权,是以处处提防,处处设陷。
谢时舟无声地轻嗤一声。
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
两个多小时的旅程确实有些枯燥乏味,再加上这些天也没睡好,谢时舟在飞机气流声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依稀觉得有些冷,他不由得瑟缩下身体,紧接着似乎有什么暖和的东西覆在了身上,将那股冷意驱除了不少。
这一觉睡得足够安稳。
等他醒来时,飞机已经到达机场。
他睡眼惺忪地起身,披在肩上的毛毯也随之滑落。
谢时舟看着毛绒绒的毛毯,思绪渐渐清明,下意识回头,望向周延深的座位。
座位上空无一人,机舱也只有空乘在收拾机舱。
空乘见谢时舟已经醒了,便提醒道:“谢先生,我们已经到川市了。周先生见您睡得熟就没叫醒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