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会死的——!!!”李威龙用嘴咬住他的袖管,不断往回扯,边拉边喊,“当我求你好不好.......东子.......别听他的话,我的腿已经废了,我不能再连累你也变成这样。他要的就是看我们互相折磨,要的就是我向他低头。东子,我求你.......别这样糟践你自己,我欠你的已经够多的了,别再赔进去一双腿,就算你真的拿它换了我自由,未来以后的日子,我也一定会自责到死,东子......你这次就听我的成不成......?!”
鼻涕声混着哽咽,乞求更像是爱怜。李威龙俯身入尘土,呛得涕泗横流,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给他看。
他痛哭着,调转方向,跪在王肖财面前,频频磕头,“我做!我什么都做!你不就是想看我学狗叫吗?不就是想看我卑躬屈膝、尊严扫地吗?我可以的,我什么都可以的,我不做警察了,我求您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别伤害他.......别伤害陈东实.......”
“威龙,”陈东实淡淡开口,眉眼间无悲无喜,“你别这样。”
“你少来管我!”李威龙回身一吼,痛哭流涕,“你个王八蛋!缺心眼!从现在开始,我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都跟你没关系!你记住了,我这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你今天要是敢出任何事,我特么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伏地哀嚎,双肩不停地抽搐着,眼泪大颗大颗流下,像是潺潺不尽的泉。而此刻的王肖财,端坐在前,一脸倨傲,像在飘在云端一样,看他们就像在看众生。
“我叫.......我叫.......”
李威龙支起四肢,模仿狗爬,不甘地扬起那一脸泪痕。
“威龙......”陈东实伸出一只手,意料之中被李威龙无情甩开。他用手背擦了擦泪,挺起躯干,手脚并进,像走地动物似的,在屋子里爬了几步。
“汪汪汪?”王肖财一脸玩味,看着地上来回奔走的男人,犹嫌不足。
“光狗爬有什么意思,我要听你叫。”
李威龙收住泣声,死抿住唇,“汪”字堵在唇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口。巨大的屈辱感如雪崩般涌上心头,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一旁的陈东实见他不动,上前将他拉到身后,果断拣起了地上的那把军刀。
“我砍。”
陈东实回过头,定定地瞥了李威龙一眼,说:“我要真死了,替我给童童找个好人家。告诉她,爸爸爱她。”
李威龙无助地摇了摇头,用身体挡住刀柄,像扎了根一样,不许陈东实动手。
“果然是好无聊啊,”王肖财长叹一口气,捶了捶发麻的腿,“看你们这互不相让的样子,我的耐心都快被你们耗完了。”
陈东实不知为何,哼地一笑,将自己的手盖在李威龙手上,温和道:“没事,别怕。”
“什么.......?”李威龙一脸凝涩。
门外的叫喊声应时响起,连带着水泥地板隐约震颤。黄毛们纷纷冲进棚里,张牙舞爪地叫嚣:“不好了老大!我们上当了!”
还没等王肖财反应过来,又听底下人嚷嚷:“咱们都中计了,这孙子......妈.的给我们的都是假的!”
手下人拿过塑料袋,将里头的存折房本哗啦啦倒在地上,慌不择言,“这特么压根折不了现,全是假的......假房本假存折!!!”
“好你个陈东实!”王肖财徒手一抓,将男人狠狠揪起,面目扭曲,“连你都敢玩我!你真当这满屋子的人都是白痴吗?!”
“你不是笑我蠢吗.......”陈东实勾起嘴角,“怎么,你那么聪明,还会中老子的计?岂知你中的,哪还止这个.......?”
他目光一沉,顺向自己的小腹,压在他身前的王肖财神色一寒,忙将人飞快推开,退回到一米开外的距离。
“什么玩意儿?!”
一排东西在闪,红绿交替,噗呲噗呲,读秒器上的数字一点点变小。它们被统一缝嵌在羽绒服外套的鸭绒层里,以至于刚刚搜身时都没被发现。
“是雷.管!老大,这是雷.管,里头塞了火.药——!!!”
屋子里的人彻底慌了,叽哩哇啦地乱奔乱走,唯有王肖财一人勉强还算冷静。
“是炸药........你不想活了?”王肖财狠抓着头发,引吭嘶叫,“陈东实,你就是个疯子!你这是要把我们所有人都炸死?!”
“既入穷巷,又怎敢奢想回头?”陈东实踉跄两步,失声冷笑,“我今天敢来见你,就已经想好要和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同归于尽.......”王肖财哆嗦不停,扭头看到角落里的李威龙,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那他呢?连他你也不在乎了吗?!你以为我会怕死?我今天就算没有被炸死,出了这个门,也会被曹建德那群警察整死。我怎么样都是死的,可是他,你的小威龙,你找他找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相认,还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他就死了,难道你会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