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发被拨到两侧,还是有纤细的发丝落在额前,沈声含的眼睛微圆,眼尾却上挑,瞳色浅灰,干净又勾人,像是一湖落了花瓣的水。
此刻这双眼睛看着他,满是真诚。
林宴微顿。
“然后林……阿冉他,被我骗了。”
沈声含一脸痛心疾首:“我很抱歉。”
林宴那双锋利冷冽的眼睛看过来,似嘲非嘲,轻笑:“你们年轻人还真是有意思。”
半晌,沈声含吃不下了,慢吞吞地把那杯茶喝完。
他不说话的时候,就会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感。
实际心里慌得要死。
林宴推一张名片过来,手指的苍白与名片的纯黑极具反差:“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不出意外应该是没什么需要的,沈声含不敢说话,默默收起来。
天色完全黑下来,林宴送他回去,沈声含本来想要撒个小谎然后再自己走回去,林宴却像是看穿了一样。
被那双眼睛盯着,沈声含摸摸鼻子,含泪妥协。
迈巴赫在夜里飞驰,车内一片安静,舒服得沈声含有点犯困,靠着车窗,看见外面排列规律的绿植向后倒去,极力保持清醒。
林宴就这样看着他,此刻的目光不再掩饰,赤裸裸的,几乎想要把这个毫无警惕之心的猎物扒开衣服,然后吃进肚子里。
沈声含睡得不安稳,停车后,他也清醒得很快。
雨已经停了,晚风一吹,凉意驱散了剩下的一点睡意。
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
沈声含下车,注意到小区门口站着一个人,身形像是霍雲,他站在保安亭旁边的路灯下,提着什么东西。
沈声含朝那边挥挥手,然后跟车里的林宴告别。
林宴看着那边的身影,目光似乎和对面那个人相撞,他抬头,近得能看见沈声含被光涂上颜色的根根分明的睫毛:“新朋友?”
“嗯,那个……林叔叔回去注意安全。”
沈声含眼神飘忽,这样说了一句,抬腿奔向小区门口,像是逃离什么枷锁一样迫不及待。
路灯给他的轮廓打上一层光晕,发丝飞扬,仿佛要回到天堂的天使,林宴的手指捻了捻珠串,凉风拂过,直到看见两个人肩并肩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车窗慢慢升起来。
他想:他喜欢给那位好侄子增添一点难度。
不自觉地,林宴抬手轻轻抚过沈声含刚刚靠过的车窗,冷的,没有温度。
手机震动起来,他等了一会才接听电话。
对面传来一个温润又冷漠的声音:
“听说叔叔下午在s市的惠福斋用餐?”
是那位讨人厌的侄子。
“嗯”林宴收回手,按一按额角,嘴唇有些苍白。
对面的姿态也是很悠闲,仿佛真的只是好奇亲叔叔的行程:“叔叔好兴致,也不知是谁有这个福气?”
“见个客户。”
两人说话夹枪带棒的,实在不像是感情好的叔侄,倒像是针锋相对敌人。
林宴将喉咙间的痒意下去,眉皱起来,嗓音沙哑:“没什么事情我挂了。”
“叔叔要注意身体才是。”
林宴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关掉电话,才忍不住地咳嗽起来,嗓子像是有刀片细细地划,干裂辛辣的疼痛蔓延至胸口,车里一片安静,没有人敢说话。
末了,当安静快要窒息的时候,缓过来的林宴才开口说道:“惠福斋的监控给我一份。”
“是”保镖这样答道。
……
“不是说不用接我嘛。”沈声含小口小口地喘气。
霍雲将手里的东西提起来:“买东西。”
塑料袋暴露在阳光下,沈声含看见里面调料蔬菜之类的东西。
两人肩并肩一起回出租屋,葱郁的树木将路灯的光剪碎,洒下满地的斑驳。
“还饿吗?”
电梯最近在维修,新小区的楼道要比之前那个宽上很多,霍雲却想起那个狭窄楼道里,那截细窄的腰。
“不饿,我吃得很饱。”沈声含摸摸肚子,溜圆,他有些苦恼,感觉自己的六块腹肌也要离他而去了。
开锁进门,沈声含弯腰换鞋,碎发耷拉下来遮住眼睛,脸上痒痒的:“我想去剪个头发,又没想好剪成什么样。”
霍雲伸手把他落下去的碎发压到耳后,温热粗糙的手指从温凉如玉的脸颊划过。
沈声含穿上自己的帕恰狗凉拖,抬头看他,玄关暖黄的光流淌过他的额头,鼻梁,下颚和锁骨,白到有些透明,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含了一汪水:“你有什么喜欢发型吗?”
霍雲眼眸微沉,偏头转移视线。
沈声含换好鞋,弯腰将换下来的鞋子放回鞋架上。
男人健壮有力的臂膀捆紧面前的那截细腰,稍稍一用力,像扛一个布娃娃一样轻而易举地将沈声含扛起来,鼻尖是一点清爽的柠檬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