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淮扯了扯衣领,他可不喜欢被开玩笑,明明脸僵硬的要命还是低眉笑出声,带着股奇怪的别扭,像是刻意有模学样。
于万越见伊淮也没有追究,便草草带过这个话题:“我刚才在墙壁上做了记号,怕遇见岔路找不到出口位置。”
他上课的时候带出来一小角粉笔头。
“空间扭曲的时候这些记号没有用。”伊淮敛眉,这里的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出格,好一个名义上的简单模式,那群嚣张的[刽子手]们也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离铁门越近,空气就越稀薄,原本直走的路也确实发生了变化,程祈安突然就没底了,心哇凉哇凉的:“那我们该怎么办?”
于万越害怕的腿软,他借着伊淮转身打火机的光朝后照时,彻底看清楚了空间的确在变化,前面的本来是一条直线,硬生生分出三个岔路,想要原路返回,却只剩下堵死的墙面。
他在队尾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甚至还在开玩笑,这不妥妥就是大蠢驴吗?
于万越整个人颓废的蹲在地上,他捂着胸口急促的喘着粗气,额顶的冷汗不断往外冒。
“老于,深呼吸!”程祈安赶忙过去替他抚平胸口,边顺边说,“对,就是这样,慢慢的……别着急。”
虽然防空洞的氧气不太足,可于万越身体很好没什么基础疾病,最该担心的应该是孙玉萍这种肥胖体质最容易诱发胸闷气短等病因。
程祈安扶起于万越:“哥,咱可不能说倒就倒下啊……”
于万越叹了口气,不敢看身后:“我就是心悸你懂不?好好的路说没就没了。”
“我懂我懂,全队伍里就属我胆子最小,我能不懂么!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细思极恐!其实在密闭环境里大家都不好受,容易产生幽闭恐惧症,就是没有这个病的长时间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能憋出毛病来。多调节调节情绪,做刚才我跟你说的深呼吸动作,就会有所好转。”
路漫漫看着程祈安在一点点变化,虽然很慢很慢,但他再也不是只会往后躲的小孩子了,看着看着还真有点欣慰。
伊淮将打火机的光灭了。
本来还互相安慰的队友突然很默契的没了声。
打火机每过十秒钟就被关一次,伊淮会重新燃起,虽然已经习惯这个频率,当所有人都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猛然黑掉,还是不适应。
程祈安见火光迟迟没有燃起,便喊了一声:“伊淮哥呢?”
路漫漫倒是挺淡定,她没想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自己的视力也能这么好:“他就在我旁边。”
这话说出,手指摩挲打火机,“啪嗒”响起,视野重回光明。
就在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迎来了伊淮极为鬼魅的笑声。
他原本人就冷淡,即便表面温和也像是硬演出来的,可这次并不一样,那是看戏的姿态,倒映在脸庞的烛火,平添绮丽。
“死当真那么可怕么?”
笑意收敛,黑润润的眼珠深不见底,颈间微卷的狼尾趁着肤色苍白,身后的影子拉的瘦高细长,完全不是西服里宽肩窄腰的模样。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嘴角,发现笑容垮了,随后扯了扯脸皮又笑起来,这种伪装令人汗毛竖起,脊骨发冷。
“人会死是必然的,有的是四十岁匆匆了结,有的是五十岁左右、六十岁左右,甚至是现在。”伊淮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不吭声的孙玉萍身上,她今天格外的安静,“用皮相和肉躯创造出来的生命永远达不到长生,既定事实无法改变,生死由命成败在天。”
区别瞬间呈现出来——
他格格不入又站在高位,无法跟所有被拖入凶夜的社畜共情,说出的话残酷冷漠,却又是在场所有人不得不去面对的事实。
多么奇怪的人啊,笑着笑着,就能把大家的心戳成筛子。
队友们脸色俞发不好,伊淮对此反应平平,甚至还认为自己是慈悲为怀的佛祖点亮光明的路。
可大哥啊,你到底有没有看见他们满脸惊恐的神情啊……
拜托学学说话的艺术好嘛?
“既然没办法原路返回,不如上前探探吧!”路漫漫提高声音,“人类不畏生死是不太可能的,您超凡脱俗,我们自然比不了。但有句话,老板你说的很正确,既定事实无法改变,如果注定是死,也得死个明白。退一万步,前面就是出口,如果我们留在原地就等于错过了一次逃生机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