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828)

身后侍从便挨个掀彩棚的门帘,看里面有没有人,有就叫他们赶紧走人。

周遭很快响起一片嘈杂,傅景书这才打量柳从心,见他头缚黑带,臂缠白绦,说:“柳大人还在孝期啊。”

“我记得不论是秦氏,还是傅氏,都没有给你发请柬。不请自来,是为贼。”

柳从心听到自己的家仇,毫无反应。就要过去三年,实在太久了,久到他早已麻木。

他面无表情地拿出一张凭书,展开举起示意,“怎么没请?我受秦府的管事相聘,来为秦少爷的婚礼表演助兴。反倒是少夫人,新婚之夜不在新房,却在这里堵我,是什么意思?”

傅景书说:“今日我成亲,你来砸我的场子,却问我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柳从心道:“少夫人慎言,污蔑、诽谤朝廷命官,要被羁押杖责。”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时候,彩棚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浣声也从棚子后面贴墙挪到通往东廊的月洞门。

她还未编出说词,守门的护卫便催促她赶紧出去,不要逗留。她急忙捂着嘴跑进夹道。

再跑过一道垂花门,便是前院的东廊。

舞台上正跳着胡旋舞,丝弦激昂,盖住了她的脚步声,也完全听不到中庭的动静。她扫了一眼,发现这支舞就快要跳完,更加焦急地去看坐席后方。

贺今行仍然在原来的位置,垂臂而立,眉头紧蹙。

他自然无心歌舞。柳从心所谋划之事,就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怕它落下来,也希望它不要落下来。然而越是迟迟不落,越发让人精神绷紧。

正这时,眼角余光瞥见右侧的檐廊上出现了一道身影,并飞快地向他移动。

他立即看过去,发现是浣声,察觉到对方似乎十分焦急,便快步迎了上去,主动问:“怎么了?”

浣声不敢高声喊,跑到距他几步距离,才急道:“柳公子有危险,求您快去救救他!”

果真出事了。贺今行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不是在这里出事,即道:“是柳从心吗?他在哪儿?”

“就在东廊门后的中庭。”浣声指过去,又连忙转身往回跑,“我带您去!”

贺今行立刻跟上她。

这时的动静大了些,秦毓章注意到,分出一缕心神,朝两人的方向望了片刻。而后抬手招了名近侍过来,让对方附耳,吩咐了几句。

近侍立刻应是,疾步出府。

另一边,贺今行二人过了东廊门,前院舞乐渐熄,走到夹道口,刚被守门的护卫拦住,就听见傅景书不耐烦地叫了一声“明岄”。

明岄应声拔刀,向棚前的两人劈了过去。

傅景书一谈崩就要杀人灭口,祺罗尚不及反应,便被吓得本能地尖叫一声。

柳从心一掌推开她,五指一张,短刀出袖,滑到手中。

下一瞬,便迎上长刀。

刀刃交锋,“铮”的一声响。

这女人力气之大,震得柳从心整条右臂发麻,不可自抑地退后两步卸力。

明岄趁势旋身欺上前,长刀随之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完整的圆,带着破风声再度砍向目标。

柳从心不敢再硬扛,斜撤一步往旁一跃,脊背狠狠撞上彩棚。

长刀去势不可逆,紧跟着刺穿了他身侧的油布。

这棚子是临时搭的,几根儿臂粗的细木柱子撑着,被一撞一砍,当场便“吱呀”一声,塌了一角。

贺今行刚打发了护卫过来,便看到这一幕,眉心一跳,“住手!”

明岄不为所动,拔出刀,趁势连斩。柳从心拽着还挂在横梁上的油布,抓住还立在地上的柱子,借力翻滚躲闪。

彩棚被两人这么一番折腾,不多时,便轰然彻底倒塌。

油布连带着横梁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不算重,但若被困住,极其妨碍行动。明岄迅速拉开距离。

柳从心应付后者,全身上下已然被划了不少口子,狼狈无比。他来不及撤开,便举起短刀,打算拼着气力直接划开盖下来的油布。

电光石火之间,一条手臂揽住他的腰,往后一收一带。视野飞快地旋转,然后被一道背影填满。

倒塌的彩棚砸出尘烟,他还未站稳,那只手便收了回去。人影转过来,露出一双熟悉的眼睛。他呆了一下,对方顺势夺去了他手中的短刀。

“你!”柳从心哽住,看着眼前这人大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去护着祺罗掌柜和浣声姑娘。”贺今行十分镇静,轻声而快速说完,转身走向傅景书。

他在庭中止步,握着那把短刀,拱手道:“傅二小姐,我不知你为何与柳大人起了龃龉,以致于要动手搏命。但据我所知,柳大人从未有对你不利的想法,今日如此遭遇,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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