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645)

他有些懊恼,但仍然仔细复述了战场局势,甚至在沙土地上划了几笔。

神仙营的青年们还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场面,却都听得跃跃欲试,星央说:“我们随时可以参战。”

贺今行沉吟片刻:“我们人少,正面插入不划算,也起不到太大作用。绕到西凉人后面去,想办法迫使正面战场的骑兵回援,好减轻我们这边的步兵压力。”

这一片戈壁原上有许多连绵起伏的小山包,因接近业余山脚下,绿植间生。

虽不知西凉人的兵力分布情况,但如果从左翼迂回,万一撞上赶来支援的西凉骑兵,那就不大妙了。

稳妥起见,他带着大家调头右转,在一个个小山包的掩护下绕向战场北面。

同一时间,一名自胡杨庄全速赶来的西凉骑兵先行抵达,将西南面的消息传达给指挥战场的将领。

此时已交战大半个时辰,他结合消息,命旗兵传令,要求正面加快游射,一旦将宣军步兵的箭矢消耗光,就尽快冲散其阵型,再行歼灭。

军令一下,西凉骑兵更加拼命,压缩轮换频次,加大了齐射力度。

骑弓轻便,速度快,游射又不需要瞄准,对骑兵的影响并不大,只是增加了马匹的疲累。但他们备用的马匹多,一批不能战斗换一批就是。

相应地,被围的宣军步兵立刻感觉到压力倍增。铺天盖地的羽箭犹如源源不绝的暴雨,从前方和左右袭来,无孔不入。

贺长期眼疾手快逮住一支从巨盾缝隙中射进来的箭矢,箭身上带着的旋转令他手掌麻痹了一瞬。

他发现西凉人将锥形箭换成了棱箭。后者的箭簇上带有一圈倒刺和血槽,被射中后不能拔出,否则它会将它勾住的血肉一起绞碎,留下一个巨大的血洞。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若是被射中,哪怕没中要害,作战能力也将被大大削弱。

然而他们不能移动,一动阵型就散。若是没了阵型,他们面对的就不止是箭雨,还有骑兵毁灭性的冲击与收割。

只能扛,硬扛。

□□手几乎没有再露头的机会,只能在圆盾的掩护下进行无瞄准抛射。

两方箭阵你来我往,片刻不歇。就连闻腥而来的苍鹰也不得不拉远距离,在高空盘旋,不敢接近。

贺长期看到许多西凉骑兵跌落马背,然而身后亦响起同袍此起彼伏的痛呼,以及人员不停地跑动换位。

他听得头皮发麻,却不能回头去看,只能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敌人,防备不知何时射来的冷箭。

这是一场对他们来说漫长无比的较量,但没能扛到西凉人的棱箭射光,己方□□手就射空了箭囊。

步弓射程远威力大,同样对弓手的损耗也大。他们连续不停地拉弓,大多数双手痉挛,虎口开裂,手上流满自己的血,不得不含恨退到后面,给枪手和矛手腾出位置。

奇异地是,己方箭雨停下之后,西凉骑兵也不再射箭,并且往后退了几十步。

贺长期正起疑惑,就见敌军迅速集结,竟是要准备冲阵!

下一刻,身后中军擂鼓乍响,犹如春雷。

同时,西凉军中号角长鸣。

擂鼓与号角盖过了战场其他所有声音,震得贺长期脑子里嗡嗡作响。直到远处西凉骑兵开始发起冲锋,才有整齐划一的马蹄声钻进耳朵。

该自己发挥作用了,他握紧长矛,向前半步。

就见百步外的西凉骑兵迅速放大,眨眼间就闪现到几步之内,面对密匝的巨盾长矛,高大雄壮的战马高扬双蹄。

蹄铁上的尘土抖落到巨盾里面,贺长期睁大双眼,看着战马遮住了太阳,就像一座山盖下来。

连成一堵墙似的骑兵,就是排山倒海。

不要怕!

不要躲!

似察觉到身体在发抖,他心中咆哮着将长矛向前一送,刺穿战马颈下的箭帘,刺进其后宽阔的胸膛。就如同切开豆腐一般,轻易地将马身捅穿,捅进马背上的骑手。

战马的鼻息打到他脸上,长矛震颤,传回巨大的阻力,似要当中崩断。他双手攥紧,将身体压上矛杆,和左右的同袍一道怒吼出声。

“不要退!”

然而战马连带骑手太过沉重,极具韧性的长矛骤然折断,庞大的重量撞到巨盾上,巨盾又拍到盾后支撑的两名军士身上,当即齐齐吐血,无力滑倒。

贺长期手中那半截矛杆直冲面门弹回,他侧身一躲,肩膀就抵到了塌下来的巨盾上。

他不知那两名盾手状况,但他不能让巨盾压下来,只能使出全力咬牙去顶。

这间隙才发现旁边的两面巨盾已被撞飞,西凉人挥舞着弯刀冲入阵中。

打头的西凉骑兵无一不被拒马阵斩杀,然而骑兵之后还有骑兵,只要前一波冲散他们的盾,后一波就要收割他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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