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焕生有些悲哀地闭上眼想,也许两者都是。
他想,他需要听祝升的回答。
不过这些金喜没有必要知道,也不是他此时应该考虑的事情。关于刘左如今死在申州这个消息,也许也意味着当年的事情自己并没有做绝,还留着隐患。
裴焕生眨眨眼,认真道:“除了刘左,当年还会有谁被我遗漏了、没有被我杀干净吗?”
退一万步来说,祝升可以在今日处理掉刘左,那如果还有其他人活着呢?他们会来寻仇么?
似乎其中背后的事情,发生这一切的原因,都只能等祝升回来解释了。
不过祝升说过,他暂时不会回来。
杀完刘左之后的祝升,刻字留名,出了屋子。他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拐进了一间屋子里,他动作迅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闪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出了这间客栈,和等在外面的冬桥和春桥一起回了夜桥。
比他更先抵达夜桥的,是他在申州杀了刘左的消息。
这次慧没有把他抓过去讲故事,雪夜红梅站在听风楼里板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祝升,话却是对渡黄河说的。
“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反水呀——这要是江湖上知道,我们夜桥杀买主,谁还敢让我们干呀!花钱买自己的命呀!你儿子真的是要反了天了啦。”雪夜红梅气不打一处来,抱臂起身,看着跪在地上认错的祝升,她是真的一点儿悔过的神情都没在祝升脸上看到啊。
“怎么办呢?我请问该怎么办呢——”
渡黄河难得板着脸,他蹲下来,语重心长地问祝升:“为什么要这么做?”
祝升认真道:“解决不了问题,我把造成问题的人,解决了。”
“反了天了啦——”雪夜红梅险些被他这话,激得一个踉跄没站稳,“你还做了什么呢?”
“没人知道刘左的死,是因为他要杀裴焕生。就当是我花钱先一步买了他的命。至于他身边的人……如果盼的情报没出问题,我也有杀干净。”
祝升似乎在想盼的情报的可靠性和完整性。
雪夜红梅张了张嘴,最终说不出什么话来,瞪了渡黄河一眼,才说道:“我去找慧。”
她几乎是气冲冲走的。
春桥和冬桥不敢跟上去,等雪夜红梅离开了,春桥才惊恐地蹲下来,拉着祝升道:“你还把他身边的人都杀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怎么不知道?”
明明这一路上他们都在一起,很少分开过,甚至祝升进客栈的时间那么短暂,他又要找人又要杀人,那么短的时间里,他怎么做到的呢?
祝升只是轻轻地、淡淡地回答:“顺手的事。”
春桥吐了口气,她算是知道,大家都认为死桥是个天生的杀手时,为什么慧会觉得,祝升才是那个,比所有人都像杀手的人。
他杀人不会有负罪感,也不会有成就感。杀人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一件所谓的“顺手的事”,他不会因为杀了人而难过,也不会因此而喜悦。像是吃饭睡觉一样简单,但不会让他产生任何的情绪价值。
渡黄河、雪夜红梅,甚至是春桥本人,有时候都会因为杀人产生成就感,甚至是莫名的喜悦,像是一种实力的证明。至于死桥,他一直都有恻隐之心以及怜悯。盼杀人会觉得有那么一点难过,春桥问过她为什么,她说,生命的流逝,本就是一种遗憾。
那个时候春桥觉得,盼和他们不一样。
而冬桥,他沉默寡言,比祝升还要冷漠寡淡。春桥知道,他不在意杀人这件事情本身,却是在意雪夜红梅,在意她春桥。他不想让别人失望,所以他不会失手。
春桥想完这些,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样一个不在意什么的人,本就是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如今他们在这里,气氛诡异,在等候慧的发落。
雪夜红梅走出听风楼时,和一直守在外面的盼说了句话。
“消息不要外传,若是有人偷听,杀掉。”
紧接着她往东边走,大摇大摆进了东楼,还没进门就囔囔。
“慧,祝升简直是疯了啦。把买主都给杀了,这下谁还敢来我们夜桥下单呀,他这不是断人财路么。”
雪夜红梅语气娇嗔,这下不像是生气,更像是想要在慧这里讨个说法。只要消息没有传出去,一切都好说,但是祝升这样把买主杀了,不守规矩,实在是不好。
慧摆摆手,笑道:“小惩一下吧,也不能太过了,是吧。”她卧在塌上,朝雪夜红梅招招手,雪夜红梅走过去,在她塌边蹲下,任由她摸自己的头。
“对外,你怎么打算呢?”她把这个问题抛给雪夜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