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切小心。”
“嗯,孤知道。”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亲昵而又缠人的吻吻了过来。
容诀原是要推开他的,可半推半就的,他还是拒绝不了殷无秽,又被青年得逞了。
这一晚,他们抱在了一起交颈而眠。房间之外是处理不尽的政务,再远的地方,是尸横遍野的硝烟战火。
唯有这一方小小的方寸之地,爱人的怀抱,才是永不停歇的浪潮之下教人有片刻心灵归属的温暖港湾。
细数殷无秽活过的这十八年,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刻这般充盈熨贴。
他感觉得到,他的爱人正在亲密无间毫无嫌隙地向他靠拢,正在一步一步敞开心房接受着他。
再没有比这更教人心悦神怡的了。
翌日一早,容诀亲自为殷无秽穿戴盔甲,整理妥帖,再目送他领军离去。
整个上午,容诀有自己的军务需要处理,却总也克制不住地想到前线,不知战况如何,殷无秽能否应对。
他本来想再去问侦察兵前线状况,可是并没有用,等侦察兵一来一回,消息有延迟性。
若真有事,侦察兵自会前来禀他,多思无益。
容诀暂且按捺下了心思。
中午照例是没有心情用膳的,他在军营,听不到海上的一点声响,也不知敌军启动炮火了没有。那个杀伤力巨大的家伙,若是开了,钢筋铁骨打造的人也挡不住被炸地稀烂,且是范围性攻击,不必锁定地特别精准。
越是深想,就越是心慌意乱,连一贯以稳定自持著称的容诀都几要坐不住了。
曾经在皇宫明枪暗箭的生活都不及此凶险,战争所带来的伤亡太出人意料猝不及防了。
容诀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停止思忖,一手支颐斜倚在软榻上小憩。
时间安安静静晃晃悠悠的,倒教他真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看见的是连片乌泱的战船,船翼之下炮口齐开,每一个漆黑的炮口里面都装满了沉甸甸、杀伤力巨大的火药,而那些所有的炮口,全都对准了一个人——
“不要!!”
容诀声音还没有喊出来,先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火力全开,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灼热明亮的火光里。
而他深深爱着、难舍难放的那个人,在满目的硝烟战火中,轰地化作了齑粉,连一片碎片都不剩,一丝惦念也无。
风一吹,来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可心脏那一瞬间的猛悸绝不会骗人,那个人,是活生生真实存在的。
只是,他深爱的那个人——殷无秽,死在了满目疮痍的炮火里。
“……!!”
容诀猝然睁开了狭长的双眼,眼神漆深幽不见底,呼吸沉重而又急促,额头细细密密布满了热汗。
再一看日头,不过片刻功夫,他竟然做了一个梦中梦。
第113章
容诀喝了一口凉茶压惊,冰凉的茶水滑过咽喉,教人舒服许多,梦境中的心悸也随之消失,可现实的担忧没有丝毫减少。容诀小憩不下去了,去中心营帐等消息。
须臾后,侦察兵传回最新战况,敌军,开火炮了。
梦境和现实仿佛重叠,容诀手指一颤,心悸的感觉重又席卷而来。
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眉梢压紧,问:“陛下如何了?”
侦察兵道:“陛下湮灭在了火光里。我们离得远,看不清具体情况。”
眼看容诀面色不虞,侦察兵立刻补充:“不过陛下早有所料,必不会出事。军师也勿担心,属下再去探听消息。”
一言甫毕,侦察兵又匆忙离去。
容诀的心提起来,再放不下去了。
他原就不想殷无秽以身试险,今日暗吾卫传回情报,附近的渡口皆置有大型渡船,技术好的工匠也已找到。稍加改造,战船不是问题。
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渡口码头的船有专门连接的吊桥,通常是用来卸货的,但是连接各船或许可供将士通行。
具体情况容诀还需要亲自去勘察,确认其可行性。
所需人手也不是问题,以殷无秽如今的民心声望,大可下令倾全民之力共度难关。就算耽搁了几日功夫也不打紧,虽说目前的车代海战之术厉害,但是陆地,始终都是大周的探囊之物。
他们既不敢上陆与我军争斗,那么上风、主导权便依旧在我军手中。
殷无秽,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容诀当然知道,他想要尽快结束战争,想要更精准地获取敌军火炮攻击强度,好减少最后一战时我军损失。
他甚至信誓旦旦地为此做足了准备,可终究是以肉搏、以身为饵,又怎么会安全。
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我军全军覆没,在有所准备并及时撤退的情况下我军依旧损失惨重。容诀简直不敢想,在车代的全力攻击下,殷无秽要如何才能做到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