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在上面弥漫,彩色车灯氤氲,粉的黄的,毛边混沌,风徐徐地刮着,时不时有雨飘进来,池不渝的侧脸就在这部老式电视机里,睫毛,眼皮,下巴,嘴巴,耳廓……
都映着这些发暗的色块,变幻晃动,像一个光影有些黯然的特写,在回溯十年前的往事。
她十分严肃地闭紧眼睛,像是豁出去,要把这些有的没的全都说了,
“但我一旦陷入爱情了,就总是控制不住这种行为,就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这一个人了似的,她不围着我转圈圈我就要生气,就要难过,而且每天都差不多。甚至都想不起没有这一个人,我自己的生活是啥子样的。”
说了这些,她“唉”了一声,像是总结陈词,而后又特意强调一句,
“但我这是对事不对人,你不要误会。”
崔栖烬在这期间一直没有讲话。池不渝讲到这里似乎发现了这一点,半掀开眼皮,摘了她的耳机,往自己耳朵里一戴,
“怎么突然不唱歌了哦?”
崔栖烬把她没戴好的耳机拿过来,放进耳机盒里,换了另一只,再塞到她耳朵里,“这只耳机没电了。”
池不渝“哦”一声,等这只耳机重新连接上,歌自己开始放,又抠着手指问,
“你刚刚怎么一直不讲话?”
崔栖烬看车窗里倒映的池不渝,又瞥一眼歪头看她的池不渝。她的两个皮筋还在池不渝头上,池不渝还是顶着那两颗杂发冒出来的丸子头,晃晃悠悠的,像个垂头丧气的小狮子。
崔栖烬忍不住伸出手去,轻弹了一下池不渝的脑门,语气淡淡地讲,
“笨蛋。”
池不渝这次没跟她争自己不是笨蛋,捂住额头,皱巴着脸,有些颓丧地说,“可能我就是笨蛋吧……”
声音拖得老长。
一站路再长好像也快要到了,崔栖烬透过车窗看到了还没关门的真心话大芒果。叹一口气,
“人家都已经先把你抛弃了。你还在这里反思这么些有的没的,还要特意说一句‘对事不对人’,哪里有你这么好骗的笨蛋?”
“也不能这么说吧。”
池不渝有些困惑地蹭了蹭脸颊,脸上的红印比刚刚更明显了,“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在单纯和你讨论我自己的事,而不是在和你讨论过去的那个人……虽然我的确是有点恋爱脑就是了……”
说到这里,悄咪咪地瞄了崔栖烬一眼,又很快将视线缩回去,嘟嘟囔囔地说了几个字,“还总是*……”
“什么?”崔栖烬没听清她后面说的话。
池不渝闭紧嘴巴,头埋了下去,额头迷迷糊糊地撑在椅背上,没有再重复那句嘟嘟噜噜的话。只说,
“反正我这个人一旦喜欢别个,我人就傻了,事情就要被我整得遭透了,这不就是恋爱脑哇?”
崔栖烬看她毛绒绒的后脑勺,静静地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不说你初恋的坏话?她不是抛弃了你,又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池不渝撑住额头,闷声闷气,
“你不也是?提都不提,不说坏话,也不说好话,这么久了,连人家长什么样是个什么人都不要跟我们讲?”
崔栖烬张了张唇。
还没来得及开口,池不渝就又自顾自地说起来,“可是说坏话也不是一个好习惯吧,毕竟是无法双方对峙的情况,这么多年的事又死无对证,光是听我一个人讲的话,可能我说她是一个满嘴脏话借钱去网吧玩劲舞团还不还我钱的人,你们都会信都会跟我一起骂她,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呀,该说的事实都已经说了,她确实是在约好见面之后一整晚都没有来,这是她的错,我怪她,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天塌了,觉得我好恨她,觉得她是一个好坏好坏好坏的女人。但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就算编些这之外乱七八糟的坏话说她,我也不会太开心……”
你好奇怪,你怪她,你好恨她,你觉得她是个好坏好坏好坏的女人,但你还是不会编坏话说她。崔栖烬没有情绪地在心里重复。
可一般不都是要在别人那里疯狂说坏话,自己才会好受一点才会慢慢放下吗?但池不渝为什么不这样?
难道池不渝这么久了还对一段虚无缥缈的初恋余情未了……
崔栖烬神色古怪,抿了抿唇,“为什么?”
“这样显得我眼光多差啊!”池不渝理直气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