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恋爱脑(4)

她开始想成都上次下雪是在哪一年?似乎是2020,大学毕业的那一年。

这座城市的年轻人会因为这一点薄雪,在雪夜酒馆绵密轻快地合唱并不奇怪。

薄透雪花还在空气中洋洋洒洒地飘着,崔栖烬盯了一会,惬意慵懒的编曲到了尾声,“嘭”地一下,灯全都暗了下来。

酒馆内瞬间暗如深不可测的黑洞,周围脸庞上的光像颜料被打散。

珊迪拿起话筒,扯着嗓子喊,“活动开始!再亮灯的时候,大家一定都要戴好面具,没戴面具的会要被罚喝酒的哈!”

于是她的“大家”用“但我给你的爱暂时收不回来”来回答她,引起一阵松弛的笑。

崔栖烬自觉自己在这种环境里格格不入,再次耐着性子敲亮手机屏幕——

20:59,人群摇晃得像气泡涌动,似乎下一秒就会劈天盖地地冲出来,“嘭”地一下,是有人手肘碰倒她原本放在桌面的章鱼哥面具。

玻璃窗外霓虹灯光透进来,她能看到面具噼里啪啦地滚落,在窗边角落停了,是只要弯腰就能伸手够到的位置。

彩光在章鱼哥青绿皮肤上摇晃,看上去像五个面无表情的章鱼哥同时在蹦迪。

仍然是20:59,这一分钟格外漫长。她皱紧眉心盯了地上的章鱼哥半秒,弯腰去捡。

长款棉袄拖到地上,她蹲在地上去摸索面具位置,人群惬意摇晃,间隙她抬眼瞥到酒馆放在店外的霓虹灯牌。

上面慢慢悠悠地晃着一行字。

想必是她的散光又加重,字体边缘泛着光,还没看清这一行字的内容。又突然听到玻璃窗外传来巨大“噔”地一声——

与此同时她摸到了面具坚硬的边缘。

此时人群合唱的最后一句拖得格外长格外迷虚,混合流动旋律,一同包抄过来,像海洋在落了雪的城市缓慢倒灌。

那行模糊的霓虹字躲在玻璃窗外飘动衣角后,影影绰绰的,泛着亮光。她将面具捞到手里,抬眼瞥到灯牌上的字被一个一个无厘头地点亮,缓慢在她眼镜镜片上变得清晰——

今/日/爱/情/天/气/预/报 :初/ 雪。

“哎,章鱼哥同学。”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微微发闷的女声。崔栖烬眯起眼,看到一个黑影罩在雾气朦胧的玻璃窗外。

黑影鬼鬼祟祟地用手掌抵紧额头,贴在玻璃窗上,睁大眼睛往黑黢黢的酒馆里眺望,紧接着又十分谨慎十分小声地问一句,

“崔木火来没得?”

彼时《普通朋友》唱到结局,手机屏幕骤然跳到21:01,下一秒酒馆内灯光大亮……

全场只剩她们两个没戴面具。

第02章 「孤独火箭」

Q:为什么人绝对不可以“恋爱脑”?这很不好吗?

A:我说的“恋爱脑”一词不是贬义。当然,我也不是说它就很褒义——池不渝。

-

这世上会喊她“崔木火”,并且持之以恒地喊她“崔木火”,甚至喊了十一年还不打算改正的,只有池不渝一个。

崔栖烬这个名字的确拗口。

这源于她职称为森林工程专业教授的妈崔禾,以及职称为能源化学工程专业副教授的爸余宏东。

如果有其他人得知她名字由来,想必会感叹一句崔栖烬当真是这两人的爱情结晶。

当然崔栖烬不可能每次自我介绍,都把崔禾和余宏东的职称和一生钻研的事业带上。所以她极其不喜欢自我介绍环节。

也始终对那次自我介绍记忆犹新——

那是在2013年,成都的夏远远没有现在热,高中教室还没有装空调;如今火遍全网的大熊猫“和花”,还有七年才会在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出生;两个月前陶喆来过成都,在他的小人物狂想曲演唱会上,和全场大合唱了大半首《普通朋友》。

崔栖烬不罕见地在夏天患了重感冒。

成都下了罕见的暴雨,她脸色惨白地站在体育馆台阶上,军训服被黏腻冷汗浸透,面对着排排坐穿着军训服的青涩脸庞,阖紧眼皮,一字一句地说——

我叫崔栖烬。栖息的栖,余烬的烬。

那时她已经头重脚轻,光是站着就已经消耗太多体力,只听见底下隐约有人小声讨论,

“啥子嘛,啷个有人名字取那么偏的字嘛!都记不到!”

她费劲抬起眼皮,视野里是一片绿,每张脸庞都虚成一个小点,模糊不清。

不知道刚刚是谁说她名字难念,也不知道是谁在这之后大喊一句“地震了!”——

只听到骤然间外地同学的讨论声惊呼声,一时之间天下大乱——有第一次见地震感到神奇的,迅速掏出手机一边恐慌一边新奇地拍摄蓝色水桶里晃荡的水面;有忍了很久只想出去放风的男同学,借机大喊“地震了快跑!”,像猴子一样在体育馆里荡来荡去;有扁桃体发炎的教官,扯着嗓子喊“小震不用跑!”的嘶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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