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听到“呲啦”一声,灯亮了——
外面忽然响起救护车警铃声。
她很晕,动一下抵紧墙面的背,有点酸,不经意闷闷地“哼”了一声。
池不渝恍惚间从她肩上抬起头,望向她的眼格外迷离,喊她“崔木火——”
尾音很轻,像绵绵薄雪,轻轻踩下去,还有一点清透地粘在耳朵上。
“呲啦”,灯又变暗了——
楼下的薛凯琪唱到“不呼不吸几多秒”,嗓音好轻快。崔栖烬注视着池不渝,也被池不渝注视着。晕乎乎的,一时之间她觉得她们好像两条鼓着腮帮子憋气对视的金鱼。
“呲啦”,灯开始闪烁——
救护车警铃一直在响,红光在玻璃窗外闪烁,衬得她们仿若在一个酡红玻璃鱼缸里,水质很清,却又因为失真显得浑浊暧昧。
崔栖烬发出干涩的声音,
“嗯?”
喊她做什么?
池不渝眨眨恍惚的眼,似乎是因为看不清,于是将她的脸托得更近,女人掌心很软,手指骨骼很细。
“就是觉得……”池不渝的声音里似乎沾着液体质感的酒精,
“这首歌是不是在唱,接吻哦。”
“有吗?”崔栖烬晃了晃头,仔细分辨粤语歌词,听到女歌手俏皮地唱“我不吸气不呼气而仍旧为你喘-气”。
轻笑了一下,“有点吧。”
隔着交缠在一起的发丝,她因为头晕只能往前,额头缓缓抵住她的额头。
凉快多了。
池不渝不知道为什么不接话,浓密上翘的睫毛颤了颤。
崔栖烬听见她在她耳边轻慢的呼吸,忽然觉得眼前一切都在转圈,像是真的快要憋气到四十四秒于是处于缺氧状态。
大概是围巾系得太紧,她逐渐变得烦躁。
“呲啦呲啦”,灯光闪烁不停——
像是快发生故障的前兆。
池不渝眨动眼睫,用那双格外迷离的眼望住她,额头仍然抵住她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站稳。
而后又隔着不到四公分的流动光影与她对望,东倒西歪地笑。
“你的嘴巴上是不是有点水……”池不渝突然用拇指磨了磨她的上唇。
“嗯?”她晕沉抬眼。
看到池不渝用一双漂亮眼珠直勾勾盯着她不放,
“看起来好好亲。”
“呲……”,灯暗了一个度——
崔栖烬烦到想把烂掉的灯按掉,伸手却打空。勉强睁眼,感觉到池不渝用手指慢慢磨她的唇,看到池不渝眼睑处泛起某种细腻的红,听到池不渝继续问她,
“魔术变完了可以亲亲吗”。
“嘭”,灯炸掉了——
整个世界黑成孤寂太空。她在黑暗中看向池不渝,忽然之间变得好平和。
救护车灯光恰好闪过,她找到今夜四十四秒的最后一秒。
蟹老板班长嘱咐她们不要打架之后的半个小时——
她捧住她的脸,手指慢慢落到她耳后;她扶住她的肩,掌心缓缓发热。
她们挤在同一条红色围巾里。像跌跌撞撞的共舞,又像难舍难分的甜蜜。
脸和脸之间的间隙变得极小,呼吸凌乱而困难,已经算是耳鬓厮磨。
之后她们躲在爱情迷航街的一条红色围巾里,让满世界都不呼不吸,像惧怕被人发现早恋那样偷偷接吻。池不渝亲舔她唇的时候,她似乎闻见某种热带水果的微甜,于是她开始想池不渝是不是刚刚偷吃过芒果?
这个魔术好甜,有点溺人,池不渝也一样——竟然平白无故生出这种念头,想必她此刻已经处于酩酊状态。
第04章 「红色胎记」
Q:谁先亲的?
A:当然是崔栖烬先亲的。为什么要突然喊大名?当然是为了表示我对待这件事是非常严肃且认真的——池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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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栖烬始终坚信,酒后乱//性这种事情的存在可能性为零。
但她也确实无法解释当下的状况。
晦涩光束漏泄到眼皮的那一秒,她因为畏光而受不了刺激而被惊醒。抬抬眼睫,发现有一层软软布料盖在脸上。
惹得鼻梢发痒。
抬手捂住自己快要裂开的额头,触到柔软布料,一瞬间噩梦画面包抄过来,像直接浇盖在视网膜上让她回避不得——
“魔术变完了可以亲亲吗?”
她脸色微变,猛地将脸上布料掀开。
光线比刚刚亮了几个度,陡然间世界混沌,黑白笼统。她眯起眼,看到繁乱拥挤的空间,不由得皱起眉心。
靠墙一个衣柜,里面是堆叠成层的各色布料。拉得严实的浆果红窗帘,旁边放置一台奶白色缝纫机,一个偌大咖色工作台,上面放置着还没拆封的熨烫机。
墙角伫立着两个没有头、脖子以下的白色塑胶女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