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景焕酝酿好合适的情绪前,慕靖安开口:“瘦了?儿臣竟没有看出来太子殿下瘦了,不过…儿臣知道,做父亲的一眼就能看出爱子的变化,所谓父爱如山,真是感动到儿臣了。”
而慕靖安的言外之意是:他吃了什么苦我怎么没瞧出来?不过你个老登倒是最疼他,装都不装了是不是,我今日算见识到你这老登有多偏心了,还真是登峰造极。
“是清瘦了许多。”皇上脸色微变,但唇角的一丝假笑没有变,他说:“你去年从边疆回京,朕瞧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长大了,比从前更勇猛沉稳,是能当大事的料子。”
皇上是在服软,变相的说:朕自然也疼你,况且朕办家宴是为了说和,你还想不想当太子了?懂不懂适可而止。
慕景焕忽然一抬头,对皇上说:“父皇,前几日儿臣凑巧见到渠城知府,说来真是巧,若非儿臣苗岫澜在渠城当土皇帝的事,还真能瞒天过海。”
沈衍易眼神在几人之间快速扫过,在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慕睿聪脸上时,发现慕睿聪也在看他。
别人讲话都绕着弯儿,偏偏慕景焕直来直去,就差没直接说:父皇你快点处置了慕靖安。
慕睿聪看向沈衍易的目光晦暗不明,在对视的那一刻他露出了温和友善的笑意。
“朕让你禁足反省,你还能巧遇渠城知府?你是不是不知巧遇二字如何写?”皇上看向慕景焕的眼神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沈衍易肆无忌惮的看热闹,他觉得慕景焕并非蠢笨到以为咬死了慕靖安,他的太子之位就高枕无忧了。
他三番五次咬慕靖安,就真的只是单纯希望慕靖安去死,无论慕靖安的死要反噬到他身上多大的代价。
慕景焕不像是蠢到无可救药,他更像是一种自暴自弃。
“父皇。”慕景焕说:“证据确凿,父皇该不会要因为殿试的好印象,而免了苗岫澜的死罪吧?”
皇上怔住,随即嗤笑一声。沈衍易觉得也得皇上的笑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情绪,他只是单纯的被气到无话可说,然后就笑了。
慕睿聪开口:“父皇,大哥许久没有回宫了,兴许是一时高兴,忍不住关心朝中事务。”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明白,皇上的意思是要说和,让慕景焕保证不再作妖,给慕靖安示个弱,然后慕靖安则要大方表示原谅,这样皇上才能放心的废除慕景焕的太子之位,紧接着立慕靖安为太子。
说白了就是让慕靖安向他保证,等他驾崩之后,也绝不处死慕景焕。
慕景焕不上道,慕靖安自然也没有觍着脸主动求和的道理。
虽然即便慕景焕很懂事的服了软,慕靖安也不会当一回事,往后该清算就清算,他甚至可能干脆不给皇上这个保证。
皇上甚至此时有些疑惑了,为何自己偏偏要在两个最倔强的儿子之间做选择。
明明安静友善的坐在一旁的二儿子更顺眼。
论脾气慕睿聪一顶一的好,论脾气秉性也从未传出过任何有损皇室颜面的丑闻。
最难得的是友善,无论是骄纵乖戾的太子,还是杀伐果决的慕靖安,慕睿聪都没有与他们正面起过冲突。
但慕睿聪不可能,皇上从未考虑过让这样性子的人当太子,压制不住朝臣的。
皇上将目光落在了同样温和平静的沈衍易身上:“麟儿也进宫了?瞧着你病恹恹的,可是病了?”
沈衍易有点不明白,为何在皇上刚同他说话时,慕睿聪会微微低下头笑了一下,虽然他动作很快的用袖子将自己嘴巴遮住了。
而慕景焕则是轻哼一声,但他很好懂。
沈衍易知道他应该是翻到了他的身份底细,如今正是得意的时候。
“好好的,没病。”慕靖安朝身旁安排布菜的内官扬了扬下巴,小内官便垂着头后退了。
慕靖安亲自伺候沈衍易布菜用膳。
一顿饭吃的谁都不畅快,唯一觉得饱的是沈衍易。
而慕景焕还没动筷子就被失望至极的皇上撵回别院继续禁足了。
结束后慕睿聪懂事的先行告退,留下皇上同慕靖安说话。
兴许是慕景焕太不像样子,也可能是慕靖安的话引起了皇上几分愧疚,出于补偿心态,丢给了慕靖安一颗定心丸。
皇上对慕靖安说:“你去东宫看看吧。”
东宫里连慕景焕都不在,有什么好看的?
出了崇泽宫,沈衍易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慕靖安。
“既怕我撂挑子不干了,又怕我认真了就起兵造反,便让我来看看东宫,提醒我东宫空着,他一句话我就能住进来。”
沈衍易陪慕靖安走近东宫,其实东宫并没有慕靖安在宫外的宁王府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