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你记不住了,你能记住我,还能记住你们家公子,折玉,刘大头。”
她知道他对他的病是厌恶的,如她患有色惑一样,会杀错人,不能常出任务,难免遗憾。她一心守着门主,懒散度日倒还没那么深切的感觉,听风是真真切切想为公子多出些力的。
平灵说,“以后我帮你认脸,你要杀谁便给我看他的画像,我做你的眼睛。”
街上仍旧涌着一堆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他们有着不同的样貌,不同颜色的衣服,两个都不大喜欢人群的人却似渐渐习惯了这里。
心像有了依托,摘到盆子里,撒了一把叫踏实的土。土下种着一颗种子,叫心花草,这草见风就长,听到情话就娇艳,细看那“花影”,一左一右并蒂而生,开得正好。
“你爹为什么碎嘴。”平灵好奇他家里的事。
“我爹是讼师。”给人打官司做讼的人能不爱说话吗?
“你娘很凶吗?”
“只对我爹凶。”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听风想了想,“盲婚哑嫁,我爹是读书人,我娘是武馆教头之女,我爹认识很多字,我娘只会写她自己的名字。”
后来慢慢学会了写他爹的,每次生气都说要当寡妇,要往空白排位上写他爹的名字。
他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教会徒弟“写死”师父。
但爹真病了她娘反而比谁都着急,整夜不合眼的守着,醒了又要吵嘴。
他爹说他娘肚子里没墨,是纯粹的白丁,他娘说他爹学问做得一般,要是没长一张缺了大德,没理也能辩三分的破嘴,就得活活饿死。
他爹为打官司惹了不少麻烦,他娘明里暗里帮他挡下过无数刺杀。
他爹是真讼师,他娘却不是单纯的教头之女。
上渊山天机阁影主历代都是女子,他娘教出了付瑶,让她继承了自己的火爆脾气。又带大了他,让他辅佐阁主成为影卫。
她认为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扔下孩子和徒弟,继续跟他爹不死不休去了。
至于他爹,也没那么简单,但这故事太长,有时间再讲给她听吧。
第86章 美人烛下裁新锦
再说酆记这边。
两边人都成双成对的走了,突然就留了一院子沉静。
方才那通热闹像大戏散了场,同样成双入对的好说,单身汉们就不大是滋味了。
焦与说,“他们就这么好了?”
其忍想了想,“好像是吧。”
焦与思考,“我们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另一半。”
其实这两个人在嚣奇门里也有不少女刺客喜欢,是他们不懂女人心,这么说吧,林令再楞十倍是这两位的段位。
女刺客们想表达一下爱意,送个饭,做个刺绣,或者帮忙洗个衣服,能被他俩活着气死。
你洗得有我干净吗?
你觉得你做的比我好吃?
纯是好心没好报一类,时间长了人家撩不动自然就换别的对象了。
两个不开窍的东西坐下来吃饭。
林令悄没声地往饭桌上看了一眼,一共三个菜,青菜炖驴肉、梨丝炒馒头,还有红烧冬瓜皮,非常的不想吃,脚底一转,就带着老顾到曲沉茶馆吃饭去了。老道和老磐头儿从来不在酆记吃饭,林令走的时候告诉焦与,老道回来要是找他就让他到茶馆寻他。
院子里没事儿干的只剩付锦衾和姜梨,焦与他们喊了两次吃饭,他们都装听不见。
他们背对着他们坐着,赏景儿,看天,这两位吃饭没准点儿,晌午用的就晚,原本就是吃不吃都行的状态,再闻着身后那股奇怪的菜味儿,后脑勺上都写着俩字儿“算了”。
不想吃。
霞色渐入西山,艳得犹如一道红绸披落人间。天长了,檐角都飞上了鲜艳颜色。虫鸣声渐起,风却温温吞吞地不见凉意,姜梨盯着天色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陪我去趟礼裳坊吧,我得去买几身夏衫,再给平灵他们带几件回来。”
礼裳坊是乐安城最大的衣裳铺子,内里有成衣也有料子,坊内从裁缝到绣娘大都是女子,单留了几个量尺寸的男伙计应对男客。
这地方分上下四层,一二层是布料,三层是成衣,四层是坊主连音的住所。付锦衾的衣服就多出自礼裳坊,但他很少过来,都是连音依着他的尺寸做好了送过去。
“您可真是稀客。”他们刚进铺子,连音就亲自迎了上来,那是个身段儿如绸的女子,长相并不过分出色,却给人一种舒适得体之感。
她穿皎色水莲纹长裙,一根木簪松散的挽在瑶台髻上,娇色之中亦有雅态。
姜梨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这世间男人女人,只要是好看,有独道韵味的,她都抱以欣赏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