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个疯子,新闻上有照片,他就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那眼睛看着都吓人。”
甭管什么版本,都绕不开最精彩的地方。
周烬被救上来的时候, 命都没了半条,现场急救之后人醒了,赶过来的媒体举着镜头,一顿乱拍,他抓了顶鸭舌帽,扣在孟夏的脸上。
“操,瞎拍什么。”
最后没有一个镜头拍到她的正脸。
所有人都在猜测少女的身份,除了配合做笔录,周烬对这段只字不提,只辟谣,挨个辟,咬死不说人到底是谁。
后来有个记者问:“她漂亮吗?”
周烬愣了一下,溺水时间过长,脏器受损,他的状况并不好。
“嗯。”
他的眼底是敞亮的。
——
孟夏回到住院部时,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个中年男子。
他看上去得有四五十岁了,保养得不错,并不显老态,一身裁剪得体的风衣,举手投足也儒雅得体。
“我是周烬的父亲,周启青。”
他没有什么架子,相处的时候会让人觉得随和亲切:“你跟那帮小子一起喊我周叔就行。”
这是孟夏第一次见到周启青。
她抿了下唇:“周叔,我是孟夏。”
周烬跟周启青的关系很古怪,不像父子,也不像仇人。
这次周烬在抢救室抢救了一晚,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转入普通病房,从头到尾,周启青没接到一个电话。
乌镇的大事不多,元旦假出了这么个事,警情通报和媒体报道占据新闻版面,他才知道周烬出了事。
“我知道他不缺钱,过得不错,但是没想到他的生活是这样的。”
周启青朝病房里看了一眼:“我刚才才发现,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孟夏说:“他过得不好,也不允许自己过得好。”
周启青皱眉:“为什么呢?”
孟夏没说话。
周启青无法理解周烬和赵玉,周烬也同样无法理解周启青。
周启青也没再提周烬的事,换了个话题:“你家里的事,需要帮忙吗?”
他在B市的摄影圈很有名气,即便这几年转行去经商了,和不少圈子里的朋友还有联系,知道宋岚如的事并不奇怪。
孟夏婉辞了。
“我们请了律师,会给她一个公道。”
她想了想:“其实比起这个迟来的公道,我更希望妈妈能活着,如果当时我能多关注些她的状态,也许她不至于崩溃。她看上去是个很强大的人,但是人再强大,都会被击垮。我愧疚过,逃避过,所以能明白周烬的感情。”
周启青没待太久,离开之前,留下一张卡。
——
孟夏推门进去的时候,周烬刚醒没多久。
江医生过来查房,要离开的时候,看见扔在一边的包里有个打火机。
“医院禁烟。”
周烬捣鼓两下手背上的输液管,他输了快一整天的液了,快要憋死了。
“没烟,不抽了。”
江医生显然不信,找了一圈,还真没烟盒。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少年。
周烬有副极具欺骗性的皮囊,光是那么一看,很难把他跟堕落街头的刺头少年联想到一起。
那个新闻在乌镇闹得沸沸扬扬,周烬的身世又被翻了出来,有人扒出他的父母跟以前拿过的各种赛车和竞赛的奖。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从耀眼的小周爷堕落到街头巷尾的小混混,他像野蛮生长的蓬草,顽强,狂妄,却困于黑暗。
至于那个被救上来的少女,脸被鸭舌帽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截漂亮的天鹅颈。
仅有的线索是周烬醒来时,亲口承认的那句她很漂亮。
这里不缺漂亮的姑娘,能让周烬一命换一命的漂亮姑娘只有这一个。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漂亮说的不是皮囊。
在许多人眼里,跟一个大名鼎鼎的刺头少年沾染在一块,不是什么多好的事。
后来周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关于她的新闻统统压了下去。
江医生看完周烬,又好奇地看了眼走进来的孟夏。
周烬伸出手,拽着胳膊,把人往后头一扯。
孟夏什么都没看清,就被他拽到了后面。
他恢复得出奇地快,做了这么一套动作,脸不红气不喘,顺手把她的头往下按了按。
江医生最后什么都没看清,朝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别折腾得太厉害,输液管该回血了。”
孟夏的脸蛋通红。
病房门一关,周烬的恶劣又显露无遗。
他撑着她的脸:“你做贼去了,都快成熊猫了。”
孟夏拆粥袋,一道目光在她身上东戳戳西戳戳,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转过头:“你能不能别这么盯着我?”
怪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