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还回去吗?”她问。
这是她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
意料之中,少年的目光变得乖戾。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我不当缩头乌龟了, 你呢?”
周烬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B市,也许是因为心中的愧疚,也许是恐惧。
恐惧这个东西,跟周烬压根不搭界。
可这些情绪又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他害怕看见那个空荡荡的家,离开B市的时候,那里热热闹闹,现在什么都不剩了。
他不知道回去干什么。
孟夏的目光执拗。
周烬突然笑了,捻灭手里的烟走过来。
他的模样很凶,孟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贴住冰冷的墙。
周烬毫不客气地攥住她的手腕,往肩上一丢。
反正在她眼里他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混蛋。
一阵天旋地转,孟夏被他扛在肩头。
少年的肩膀解释滚烫,等她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耳朵尖都红透了。
“你放我下来。”
她瘦了吧唧,周烬一身是劲,扛得毫不费力。
孟夏在他肩头挣扎,他攥着她的脚踝:“下雪了。”
孟夏一抬头,天上的雨真的变成了雪。
雪不小,跟先前的那场薄雪不同,六角的雪花簌簌坠落,干净漂亮。
她坐在他的肩上,不用仰头,就能看清漫天的雪。
视线被窗外的榕树遮住,也看不到下面的一切,那些让她还在恐惧逃避的东西。
他的体温从脚踝一寸寸传上来,野蛮的,极具侵略性。
雪没下太久。
走廊里渐渐热闹起来,这里的冬天不常下雪,学生们听说下了雪,都跑出来看。
周烬把人从肩头拎下来。
孟夏的脸蛋羞恼得发烫,眼底却很亮。
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一身狂妄戾气。
孟夏抿了下唇,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发疯。
“害怕?”他问。
用不着孟夏回答,周烬一眼就看得出她在想什么。
她的那点同情心泛滥,又因为昨天的事觉得欠了他的,所以努力地没躲,也想把他从泥潭里头拉出来。
他哼笑一声,拍拍她的脸蛋:“孟夏,看清楚我的样子。”
孟夏的下巴被他捏着,对上那双漆黑的眼。
野蛮,不驯,乖戾。
一直到她的脖子发酸,周烬才松开手。
“我早就没救了,收起你那点烂好心,别招我。”
她不知道自己那双眼睛有多勾人。
鬼知道刚才他有多想亲上去。
有不少人往天台这边来,周烬松了手,把人往下边推。
宋月如求他别招惹她。
他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混蛋,要是她再凑过来,他也不知道答应她姨妈的话还算不算数。
——
下晚自习,宋月如过来接孟夏回家。
她仔仔细细把孟夏看了一圈,这才松口气:“吓坏了吧?怎么不早点跟姨妈说?”
孟夏笑了笑:“没事,当时太晚了。”
宋月如叹口气。
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总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孟夏出来得不算早,说话的这会儿工夫,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
宋月如拉着孟夏往回走,一转头,正好看见周烬。
他不穿校服,张扬的银发,一身黑色冲锋衣,书包挂在肩头,在一堆蓝白校服里格外扎眼。
周烬跟蔺沉说话,视线扫到这边,一停,又收回去。
当她不存在。
宋月如是过来人,觉察得到周烬对孟夏的不同。
他狂妄,爱恨都不加掩饰。
上午在俱乐部,周烬送她出去时,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不言而喻。
他跟孟夏不是一路人。
宋月如对他心存感激,却不想让他和孟夏有太多的牵绊。
她收回视线,随口问:“今天在学校做什么了?”
“看了场雪。”
“好看吗?”
“不好看。”
雪挺好看,那个混蛋少年简直不讲道理。
宋月如没料到这个答案,忍不住失笑。
“B市的雪更好看,我第一次过去的时候正好下雪,你妈妈带着我跟你去什刹海的冰场,你摔倒了,坐在地上哭,死活不肯起来。”
提到宋岚如,两人都沉默下来。
呼啸的风从街巷穿过。
过了好一会,孟夏垂下眼睛:“妈妈那时候总是和我说,清者自清,我们绕道走,不听不看,总有一天会得到公道。可是姨妈,这么久过去,妈妈还是没得到那个公道。”
她的手被宋月如握住。
孟夏的喉头哽咽:“我们没有罪,为什么要认,为什么要绕道走?”
宋月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当时那条新闻被爆出来,无数大V争相转发。有证据吗?没有。只要标题够吸引眼球,能得到热度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