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高中的战友时光,也许是因为大学四年,一起做旅游搭子的默契,她们的关系沉默但又深刻。
冯晓电话里告诉程知微,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在广州办婚礼。
婚期在本月,主纱早已经定了,敬酒服却一直没买到满意的,想着约程知微,她眼光好,肯定能买到合适的。
她们约在太古汇见面,程知微到约定的餐馆时,冯晓就已经到了。
将近一年未见面,冯晓变胖了,以前瘦瘦高高的女生,现在多了丰腴的韵味,眉眼神色都是幸福的光晕。
“知微,我是不是胖了很多?”冯晓看着程知微,摸了一下脸颊,笑容满面。
“不胖。”程知微落座,笑着说:“比以前成熟了,也比以前更好看了,是两种不一样的美。”
“我最近减肥,点了个沙拉。”冯晓把菜牌递给她:“你看看要吃什么,挑你喜欢吃的,别节食了。”
“你太瘦了,多吃点。”冯晓又道:“好像比上次见面瘦了很多。”
程知微接过,扫了眼菜牌,要了份牛扒,一杯苹果汁,还有一份土豆泥,一个抹茶蛋糕。
“广州太热了,天一热,我就没胃口。”程知微盯着冯晓看:“你也多吃点,别中暑了耽误婚礼。”
冯晓喝了口柠檬水,托着腮,认真看着程知微,目光一点点从她脸上往下看,直到看到她的手臂。
“这么热的天,你穿长袖?”她有些惊讶:“你们主持人是不是又新加了规定,不仅要瘦,还要白?”
冯晓知道程知微的工作,气象主持人,不像现在爆火的综艺节目主持人,也不像坐台桌前的新闻主播。
怎么说呢,气象主持人,就像被时代逐渐遗忘的一种职业,说重要,没人看。说不重要,但很多种地的人,老年人,包括她作为她的好友,一年四季都盯着看。
听她说完,程知微把衬衫的袖子撩起,手臂上伤口已经结痂脱皮,留下一大片红褐色的印记。
“你怎么了?烫伤了?”冯晓拉过她的手臂:“疼吗?怎么搞的?”
“在北京录节目,不小心被打翻的汤烫到了。”
程知微盯着那形状隐隐泛红的伤疤,想起了尘埃街,想起了小小的哇妹手臂上也会有一样的伤疤。
冯晓松开手,然后低头拿起桌上的手机:“这个会留疤的,我问问我同事。”
“她以前烫伤过,应该知道什么祛疤膏好用。”
“你不用急。”程知微忙拦住她,心里暖暖的:“先吃饭先吃饭。”
“要是留疤,对你上镜会不会有影响?”冯晓夹了菜放到程知微碗里。
“那倒不会。”程知微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要是真的留疤了,化妆的时候可以用遮瑕膏盖住的。”
“你这算不算工伤?”冯晓静静看着程知微,她总是平平静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打扰不到她。
刚好土豆泥上桌,程知微舀了一大口,放进嘴里:“算吧,不过不重要。我看到它,会想起好多事。”
“我一直以为你的工作就只是站在录影棚里念稿。”冯晓欲言又止:“气象主持人这份工作轻松又体面,你说你,干嘛非要揽屎上身。”
程知微闻言,忽然想到一些别的事,以前她没想明白的事情。
之前,她总是不理解为什么林嘉裕不好好继承他父母的家业,非要走另外一条难走的路。
这会儿,冯晓一句话点醒了她。
其实她跟林嘉裕一样,他们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别人看来,坦途自然是最好走的,但从他们的角度,实现“自我价值”更有意义。
程知微咽下口中的土豆泥,正想开口,手机震动,是林嘉裕的来电。
程知微嘴角不自觉牵起淡淡笑意,她看了冯晓一眼,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环境嘈杂,背景音听着应该是在机场,闹哄哄的人声盖住了他的声音。
林嘉裕说:“知微,我回广州了。”
“你在家吗?”他又问。
“我在太古汇,跟冯晓逛街。”程知微声音不自觉柔软起来。
“冯晓回国了?”他说完,又轻声说:“那我去找你。”
“你不累吗?”她柔声道:“要不你先回家?我逛完了去找你。”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林嘉裕哑声笑,顿了顿,他又说:“我去拿行李了,一会儿见。”
程知微挂断电话,见冯晓一脸认真的打量着她,像一个忽然严肃起来的侦探。
“男朋友?我好像听到男人的声音了。”
程知微笑着点头,暗恋林嘉裕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冯晓。这么多年,只有裴简知道,她藏得很好。
但是那么多年,冯晓却陪着她,默默走过了无数次上海的街巷,一次又一次路过那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