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笑笑:“广州的夏天很漫长,它就喜欢高温的环境。”
“那我把钱转给你。”程知微拿出手机。
“不用。”周叙道:“不贵。”
“那我今晚请你吃饭。”她又道。
晚饭的地点她想好了,就在尘埃街。
两人逛完热植展,已经 5 点半,赶在下班高峰期来之前,打了辆车前往尘埃街。
这个地方地图上显示不出来,只能定位在白塔寺。
网约车姗姗来迟,上了车,司机看了他俩一眼,问道:“是游客吧?”
程知微点头,笑问:“我们都还没开口说话呢,这都能看出来啊?”
司机笑笑:“3 公里的距离,你俩骑个单车都比打车快,现在是北京最堵的时候。”
“这个点就开始晚高峰了?”
“北京 4 点半就开始堵了。”
程知微不信邪,3 公里的距离顶天了半个钟。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北京堵车的程度,最后愣是在车上坐了将近 45 分钟。
到白塔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下了车,她对周叙说:“怪不得林嘉裕回广州了,这种地方玩几天还行,每天这么堵,那可太难受了。”
周叙笑笑:“广州也好不到哪里去,上次从番禺回家,在路上塞了一个钟。”
程知微想起来了,估计是他俩去省气象局培训那天。
“我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别走华南快速。”
“我走的洛溪大桥,也是堵。”
两人聊着天,边走进胡同口。
胡同是北京特色,想了解胡同文化的最好方式就是身临其境。
这会儿,程知微站在狭窄的胡同中间,两旁的空地已经被私家车占满,只留下一条仅能通过一人的小道。目光所及,一砖一瓦皆有着上百年历史。只是往日恢宏不再,只剩下破败的外墙。
胡同的灯光是昏暗的,头顶的电线暴露在半空中,织成一个巨大的网。
没有想象中喧闹,这里很静谧,行人稀少,不过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炊烟从院子中间袅袅升起,纯正的京腔此起彼伏。
有人在聊今天的加班内容,有人在训孩子,有人在讨论明天去哪里玩。
程知微之前听说,北京人骂孙子都是说“您真是我的祖宗”,今天一听,果然不是夸大。
这是属于老北京的烟火气。
这里不是她要找的“尘埃街”。
林嘉裕朋友提供的地址并不完整,只说是在白塔寺附近,而这里四通八达,数十个分叉口,上百条小道。
这个工作量有点大。
“你饿不饿?或者我们先吃晚饭,再去找。”程知微问身旁的周叙。
周叙摇了摇头:“不饿。”他顿了顿,又道:“这里面好多条小道,我们还是再往里走走。”
他说完,见到路旁停着几辆共享单车。
一人一辆车解了锁,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夜晚的北京胡同。
8 月天,这里的风远没有广州闷热,两人漫无目的地骑着车,走着走着就拐进了一条充斥着文艺小店的巷子。
程知微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咖啡馆停下,她抬头往上看,昏黄路灯下,凌霄花从屋顶绽放,爬满了整面整面的古墙。
咖啡香夹杂着花香,怪异又莫名和谐。
她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忽然听到周叙叫她,她回过头,见他举着手机正对着她。
周叙盯着手机屏幕,她身后是成片橙黄色的花海,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又因为甩头,发尾浮在半空中,遮住她下半张脸,只剩下一双亮得惊人的双眼。
他按住屏幕,将这一刻定格。
程知微反应过来他在给她拍照,于是将发丝夹到耳后,认真地对着镜头微笑。
拍完,她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机里的自己。
他拍了好几张,最让她心动的反而是第一张。那张他无意间拍下的,最自然,最好看。
虽然这张照片很模糊,且只能看到她半张脸。
“可惜我手抖了一下。”周叙语气有些遗憾。
“可是我觉得很好看,很有氛围感。”程知微笑着去看他。
有了这个小插曲,程知微烦闷的心情去了一大半。
或许今晚她找不到尘埃街,但这一晚的美好体验是真实的。
人一旦不以某种目的去办事,反而能达到意想不到的好结果。
就在她不再执着于一晚就能达到目的,放松下来享受旅程时。
尘埃街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眼前。
两人骑着车到了胡同最深处,前面已经无路可走,程知微提议往回走,周叙却摇了摇头,指向另一边:“那边好像有个小道,不过看样子单车过不去。”
程知微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小道路灯都没有,估计也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