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恍然,继而又闲谈片刻,才各自散去,不多时,这事就传遍倚翠楼,明日就成了整个汴京笑谈。
还躺在床上的许正明气成什么样不知道,但八皇女府邸里是传出不少暴怒打砸之声。
再过几日,孟清心又放出话来,盛拾月将画托给倚翠楼,让其代为转卖,出价最高者得之,于是这幅被炒得人尽皆知的真迹,就这样被悬挂着倚翠楼一楼。
来来往往的宾客挤入小楼,除去湖中心的那条小船,其余包厢皆被挤满。
有的是一心求画的收藏者,有的人是抱着看热闹的闲客,有些则怀揣着其他目的,誓要将这画拿下。
盛拾月三人早早就从后门遛到包厢,谁都不想错过这个热闹。
盛拾月修养了大半个月,终于可以出门走动,向来疲懒的人趴久了,竟不肯坐下,靠在外人瞧不见的窗沿旁看热闹。
范子成流传于世的真迹稀少,再加之这是一副藏于假画之中、富有故事性的画,又有盛拾月等人刻意派人宣扬的原因,所以出价者极多,你争我抢丝毫不退让。
只听见三楼包厢传出一声吼:“两千两!”
倚翠楼顿时一静,前两年有人转手了幅范子成山水画,形制与这幅差不多,不过也就一千二百两银子,可这幅竟有人出价两千两?
孟清心脸上出现一丝喜色,压低声音道:“是许正明?”
没错,这场拍卖正是为了上次比试的主使者准备,靠着京中舆论,嘲笑了许正明和暗中的八皇女几日还不够,还得在倚翠楼中再坑她们一把。
这群二世祖,都是从小被捧着哄着、心高气傲的祖宗,就连许正明的蛐蛐和琵琶落到旁人手中,他都能气得半死,想方设法针对盛拾月,更何况是这种意外从自己手中丢失的宝贝?
最可笑的是,他们这种整日赏诗品画、自喻高雅风流的人没看出其中端倪,反倒被他们瞧不起的、整日斗鸡遛狗的纨绔认出。
这不是明晃晃打自己脸吗?
所以为了挽回自己的最后一点儿尊严,这画绝对不能落入旁人手中,即便花高价拍到手中,丢到库房里搁置,也不能流传在外,不然,日后每将这画拿出来一次,他们就想起一下,脸就更疼一分。
这两千两才落下片刻,左面包厢就传出一声清朗声音:“两千五百两。”
孟清心又扭头看向另一边,突然开始犹豫起来:这个才是?”
盛拾月未和她们提及八皇女,故而这两人都以为此行的目的是许正明,却没想到会有两批人都出如此高价竞争。
右边包厢又有人吼:“两千六百两。”
声音微微颤抖,像是把全部家底都拿出来。
孟清心摸着下巴,又开始嘀咕:“我觉得这个更像许正明那小子。”
萧景点头,终于出声道:“这确实是许正明贴身小厮的声音。”
那另一边……
盛拾月心里头如明镜一般,随意摘了颗果子往嘴里一丢。
许正明和八皇姐的合作并不牢固啊,那么丢脸的事情两人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不过想来也是,许家明显更支持六皇姐,这许家幼子为了一时之气,跑去和八皇姐合作,要是被六皇姐知道,岂不对许家产生疑心,觉得许家想要脚踏两只船,不是真心归附于自己,短时间可能无事,但疑心一旦出现就只会不断扩大,长久以往必生间隙。
所以事情结束之后,许正明必然会和八皇姐划清界限。
她摸了摸下巴,就是不知他是怎么解释,自己请出屈钰打马球这事。
思绪起伏间,两方人已将价格抬上三千银两,许正明那边好似已经放弃,好半天不出声。
而盛拾月在这时看了眼后头,包厢稍远处站在一个年近二十的女性,面容、身材都十分普通,是丢入人群之中就会被遗忘的存在。
盛拾月喊道:“田灵,三千五百两。”
那人当即上前几步,腮帮子小弧度动了下,继而喉结往下一滑,立马出声喊道:“三千五百两。”
这声音壮且粗,像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胖子在大喊,
孟清心两人一愣,难以将这个声音和眼前的瘦弱女人联想到一块。
盛拾月却微微点头。
这人乃是那群被关押的千门人之一,看似普通,却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天赋,只要听过,就可以模仿出一模一样的声音,哪怕是鸟声虫鸣、人语物响,无一不真切。
那几个千门人就是靠着她的声音,才引得守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