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这……”
盛献音突然暴起,在恐惧与愤怒交织下,直接将砚台高高举起,用力往对方脑袋上一拍。
许正明猝不及防间,连躲闪都来不及,直接被砸破脑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又是一砚台砸下。
嘭、嘭、嘭!
一次接着一次,血水四溅,染上锦袍,盛献音气红了眼,完全失去了理智,发疯似的将砚台一次次高举落下。
窗外的鸟儿似有察觉,惊得蹬枝飞起,只剩下摇摇晃晃的树枝,无力逃走。
桌面的血水汇聚流淌,顺着边缘滴落往下,发出滴答滴答声音。
等盛献音清醒过来,书房已是一片狼藉,而砚台下的人,脑袋凹陷,眼眸睁大,面目狰狞,竟被她活活打死了。
盛献音一愣,脱力间,砚台掉落在地,而她则整个人都跌进木椅中,自顾自道:“完了、完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脸颊还有残留的血迹,嘴唇颤动,心中无比清楚,许家对许正明有多看重,她与许家怕是不能轻易善了。
她手有些抖,出神地看着被放在桌面的印章,若是账本在许家,那出了这事后,她们肯定会把账本交于陛下,不顾一切将自己拖下水,那到时候可就……
“不行!”她甩了甩脑袋,努力支撑着自己站起,脚步虚晃却往前,朝门外大喊道:“来人,请淮南王过来。”
声音落下,远处的侍人闻声,连忙向不远处的院落走去。
当年之事后,陛下对淮南王生出嫌恶,就连她京中的府邸都收回,所以这些日子,淮南王都是跟随孙女住在六王府中。
不多时就见她走来,刚刚踏入书房,便瞧见瘫坐在地上的盛献音,还有书桌上的惨样。
她面露诧异,又惊又疑惑道:“这……”
盛献音染血的眉眼尽是狠厉,面对淮南王的疑问,却道:“你的兵马何时能到汴京?”
这是答应造反的意思?见多日没有答复的问题终于迎来转机,淮南王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回答道:“七天。”
“七天就可抵达汴京郊外。”
盛献音却冷脸,直接道:“最多五日。”
“我会告知许家人,许正明怕母亲责怪,又输光了钱财,只能躲到我这儿来,我会帮许家家主劝劝他,让他早日戒赌,回归正道,等过几日再亲自将他送回许家。”
“这事最多只能瞒五日,”盛献音抬眼看着淮南王,满是血丝的眼眸很是骇人。
“五日后,我要你和你的兵马与我一起闯入宫中……”
“弑母夺位。”
淮南王神色变化,最后居然大笑出声,说:“我果真没有看错人!五日之后,我的人手必会出现在皇宫之中!”
“好!”
趴伏在书桌的尸体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幕,惊恐的面容还在诉说自己之前遭受的一切,可他无法再回到母亲膝下,将所受委屈一一控诉,他只能沉默,沉默地看着这一场即将改变汴京格局的对话。
第108章
当盛拾月等人听见造反的消息时, 已是三日后的清早。
两人方才初醒,连月的奔波使盛拾月劳累极了,挣扎了好一会都没能起身,眼皮一落便要睡着, 可下一秒就被惊醒, 再一次想强撑着起来,紧接着又睡着, 一连好几次。
坐在床边宁清歌看得心疼, 便伸手蒙住盛拾月的眼, 轻声哄道:“今儿事不多,殿下小歇一会,等我收拾完再来唤你。”
听到这话,盛拾月像被点了睡穴, 一下子就没了挣扎,呼吸绵长。
宁清歌没挪开手,知道一旦松开, 这人便会又醒来,索性就蒙在那儿, 为盛拾月遮掩光亮。
眼睫垂落, 视线下移,不由落在盛拾月脸颊。
如水眼眸有波光缱绻, 之后又化作一声叹息。
向来娇惯的人在扬州吃了不少苦, 她知事情重大, 也不曾喊过苦, 可虎口生出的茧、脚后磨出的水泡, 宁清歌无一不放在心中。
或许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受洪涝最严重的地方, 甚至连官兵都无处可睡,只能找了些干草铺着,勉强为床,更别说其他人,宁清歌、盛拾月两人目前的待遇,已是这扬州中最好的。
可宁清歌总是心疼她的。
指节下的睫毛发颤,挠出些许酥痒,清晨的寒雾随着缝隙挤入,随着脚踝往上攀爬。
宁清歌还未动弹,便听见急促且重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人刚至门前,来不及缓口气就连忙喊道:“大人,殿下!”
宁清歌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只低声回应了一句,想叫对方停下,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可那人却已先开口,急匆匆喊道:“六殿下造反了!”